賀蘭熹感覺自己都能看到實質的音浪了,他耳朵里嗡嗡的,一時竟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長孫策一邊慘叫一邊在地上打滾。祝如霜看到他右手死死捂著左手的小拇指,厲聲命令:「快把戒指取下來!」
祝如霜開口的同時,長孫策疼得冷汗直流,咬著牙道:「你給我閉嘴!」
賀蘭熹後知後覺地衝到長孫策身邊,替他取下了流緒微夢。效果立竿見影,長孫策立刻就不叫了,只是躺在地上後痛得直喘氣。
賀蘭熹低頭看著自己和宋玄機戴了半年的戒指,怔愣著問:「很痛嗎?」
「痛啊!流緒微夢怕不是合歡道專門用來折磨人的法寶吧!」長孫策嘴唇發白,哆哆嗦嗦地說:「這和天打雷劈有什麼區別?!」
賀蘭熹聲音控制不住地微微發顫:「可、可是……」
可是宋玄機說不痛的啊。
宋玄機在騙他嗎?
長孫策不是那種有一點小傷小痛就會慘叫的人,能讓他痛到在地上打滾……會有多痛。
沂厄真君堂堂一院之長,當初被流緒微夢電的時候不也叫出聲來了麼。
——流緒微夢對動情之人的「懲罰」從來就不是溫溫柔柔的提醒。
他怎麼會天真地相信宋玄機取下流緒微夢,真的只是因為煩了。
宋玄機對他的每一次心動,原來……原來都是伴隨著疼痛的麼。
那為什麼,宋玄機為什麼還要繼續喜歡他呢?
他其實,也不是很漂亮啊。
賀蘭熹眼底一片茫然,呆呆地握著流緒微夢。戒指尖銳的邊緣刺破他的掌心,溢出溫熱的鮮血。
他還沒有問過宋玄機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他甚至沒有真正和宋玄機說過「喜歡」。
不要太早,千萬不要太早。
要是宋玄機才剛喜歡上他就好了,要是宋玄機只喜歡了他一天就好了。
賀蘭熹蜷縮在禁閉室的角落,他能聽見祝如霜和長孫策在說話,卻奇異地無法記住他們說了什麼。
直到一隻手落在他的肩頭。賀蘭熹緩緩抬頭,對上了祝如霜充滿關切的目光:「時雨,你還好嗎?你看上去好像……」
賀蘭熹艱難地理解了祝如霜的話。他不想讓祝如霜擔心,強迫自己笑了一下:「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祝如霜溫聲道:「那你靠著我睡一會兒?」
賀蘭熹安靜地點點頭,將腦袋輕輕地靠在了祝如霜肩頭。
長孫策不叫了,賀蘭熹也不說話了,禁閉室的黑暗和寂靜仿佛在一點一點地吞噬少年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