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畫師,冬至了,可否繪次雪景?」
清清雅雅的聲音在這片大雪紛飛里輕輕響起,緊接著又是一聲輕聲柔美的笑。
「我看不到,但想摸到它。」
雪越下越大,大到你只能看到滿天飄飛的雪,卻極少注意到這個山丘右邊茂密的白花雪樹里,這個像雪人一樣的人不知從哪找到了一根雪花布滿的小棍棒。
他和這雪花溫度一樣的手慢慢的將小棍上的雪擦擦,高挺的身影縮成一團小小的蹲下,垂了垂睫毛上的雪花。
整個人顯得安靜極了。
將這根棍子擦了擦後,凍的發腫的手慢慢的在這雪地里畫起東西來。
他也不知道要畫什麼,但小時候這樣玩過。
於是,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大雪紛飛的樣子仍沒有減少。
漸漸的,地下顯現出一個並不完美的小人。
小人的後面有一個不像樣的房子。
房子前有好多人。
「祖父,父親,母親,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姐弟們」
他的手徐徐畫著,竟然感覺有一股熱意湧入手心。
只是這棍畫著畫著就斷了,銀遲聽著聲音不滿的皺了下眉,正向衣里掏著看看有沒有什麼其它的東西能畫。
只是這一摸,摸到了那個翡翠的玉笛,他的手一頓。
他忘了,這個玉笛對他很重要,所以銀遲都是隨手帶在身上的。
不知在想什麼,銀遲神色頓了下,將那玉笛拿出來。
冰涼的笛子靠近唇瓣,他才想起來好久沒吹了。
而腦海中突然想到師父教他唯一的一曲,名為斷腸紅。
斷腸紅,顧名一往悲事,一斷緣情,過往身上罪責,孽事,血紅,過此曲,為懺悔。
這個蹲在雪中的人將雪中的圖畫完後,笑了。
接著兩手橫拿玉笛,笛聲揚十里,大雪傳笛漫十里。
一吹,十里變蒼涼!
淒涼婉轉,悠揚寒寒,綿長悲戚,玄音靈妙,長哀訴狀,而又肝腸寸斷,怨生怨身,源身原生,往生無生!
自長路漫雪傳開來,划過寧靜雪光!
而後笛聲越來越快,愈發激烈,豪壯激情,愈發激盪,似與凶獸爭鬥,與野獸撕裂,快得飛弦,無形捕捉!
笛聲六公里處,雪院一人正燒壺水,聞聲驀然回首,朝著那笛聲方向遠望,白花花一片無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