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良立刻放下手裡的藥材,走過去把脈。
片刻後,他把李青辭的手臂塞回被子裡:「沒什麼大事,才起的燒,下午落了大雪,估計吹了冷風受了寒,喝劑湯藥就能退燒了。」
宋仁良走過去配藥。
玄鱗聽完,看向門外,才發現地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雪花。
這時,李青辭難受地呻吟一聲,眉心深深蹙著。
玄鱗收回視線,輕輕摸他的臉,低聲道:「一會兒就好了,馬上就能喝藥了。」
李青辭微微癟嘴,輕哼兩聲。
在焦急的等待中,藥終於熬好了。
宋仁良捏著勺子輕輕攪動,讓藥趕緊涼下來。
玄鱗不耐煩了,一把端起滾燙的藥碗,再趕走宋仁良。
他催動法術,將藥湯捻成極細的水流,緩緩送進李青辭嘴裡。
不一會兒,一碗藥見了底,李青辭一下都沒有嗆到。
玄鱗的手一直落在他臉上。
不知道過去多久。
李青辭的神色安寧下來,體溫恢復正常,額頭也不再沁出新的水珠。
宋仁良又被玄鱗叫過來把脈:「青辭現在身子骨不錯,只要不再受寒就沒什麼事了,我給他開兩劑湯藥備著,入夜後他沒有起燒,就不用喝藥了。」
玄鱗接過藥,摸出一顆金珠扔在桌上。
宋仁良走到櫃檯找散碎銀子,等他再抬頭,發現屋裡已經沒了人影,出門去看,大街上空無一人。
宋仁良捏著金珠,兀自笑了一聲。
等回到房裡,玄鱗將人擱在床上。
這時,李青辭也恢復了點力氣,嘴裡一股濃重的苦味兒,他撐著手臂坐起來,想下床喝點水。
玄鱗突然吼了一句:「又去幹嘛!」
冷不丁的,李青辭被嚇了一跳,不受控地抖了一下,又癱軟著倒下了。
他不明白玄鱗為什麼生氣,抿著嘴沒有吭聲。
玄鱗冷臉看著他:「說話!」
李青辭低低回答:「我嘴裡苦,想喝水。」
玄鱗抬了抬手,一杯水被引到他臉前,李青辭撐著手臂慢慢坐起來,拿著茶杯小口喝水。
水喝完後,李青辭拿著茶杯,低頭坐著。
四下一片沉默。
玄鱗眉心緊縮,似乎忍無可忍,他一把搶過李青辭手裡的杯子,把人摁倒。
「你就不能老實會兒!非要瞎折騰!」玄鱗語氣極為煩躁,指著他怒聲呵斥,「你要是好好待在屋子裡會生病嗎!」
李青辭垂著眼皮,默不作聲。
「能把自己的嘴咬出血!李青辭!你真是越來越能耐了!」
李青辭急促地眨了眨眼睛,剛退燒,身上還是有些難受,這種不適讓他生出一股委屈,他慢慢扯過被子蒙在頭上。
玄鱗臉色陰沉地盯著床上的鼓包,久站未動。
當細微的哽咽聲落在耳邊時,玄鱗心中的煩躁達到鼎盛,他走上前,一把掀開李青辭頭頂的被子,厲聲道:「李青辭!你又哭什麼!」
李青辭抬手擋住臉,嗚咽的哭聲越來越大,眼淚一顆接著一顆流出來。
玄鱗移開視線,抬手扶額,狠狠摁著自己的眉心。
李青辭胸口急促起伏,他張大嘴巴,努力平復呼吸。
這時,一條手臂箍在他後頸將他抱起來。
他用力推拒:「走開,不要你抱我!」
「又鬧什麼!」玄鱗摟著人坐得紋絲不動,伸手給他擦眼淚。
李青辭別開臉,拍他的手,委屈喊道:「幹嘛呀,這麼凶幹什麼,那麼嚴厲地叫我,為什麼要這麼凶我?」
玄鱗喉結滾動,別開臉沒作聲,沉默著給他擦眼淚。
也許是生病的人會比平日多幾分脆弱,李青辭這次哭得很傷心,好一會兒眼淚都沒止住。
玄鱗緊緊摟著他,眉心蹙成一團,煩躁的神色中摻雜著一縷懊悔,他摸著李青辭的臉,放輕聲音道:「好了,別哭了。」
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本來就煩得不行,見李青辭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兒,一股邪火噌的一下就燒起來了。
「……我生病已經很難受了。」李青辭哭得頭昏腦脹,胸口一抽一抽的,「可你還凶我,語氣很重地叫我。」
靜默片刻。
玄鱗低下了頭。
李青辭半闔著眼,模糊的視線里,玄鱗的臉在他眼裡不斷放大。
下一瞬,他側臉貼上來溫涼。
是玄鱗在跟他臉貼臉。
與此同時,耳邊響起了很低、很輕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