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鱗捏他的手指頭:「行,睡吧。」
「嗯。」
清晨。
李青辭起床推門一看,地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霜雪。
他洗漱完回到屋裡,玄鱗還閉著眼躺在床上。
李青辭問他:「今天起嗎?」
玄鱗拉過被子蒙在頭上:「不起,外面風好大,空氣干就算了,還有沙子。」
李青辭沒說旁的,隔著被子拍了拍他的胸口。
他散下帷帳,把屋裡五個水盆里的水換上一遍,裡面又多加了一些氣味清新的草藥。
做好這一切,李青辭整理好官帽,朝外走去。
現在天冷了,傍晚他們就不出門散步了,就手拉著手在院子裡慢慢轉悠。
適逢年節。
第二天不用當值,李青辭多點了一盞燭火,坐在桌前翻看圖紙,他想著在門口建造一個小型水車,省得屋裡乾燥。
怎麼解決上凍的問題呢?
李青辭擰著眉思索,如果周圍都點上炭盆的話,消耗太大,太過奢靡。
而且室外的空間空曠,還有風,炭火燃燒得很快,時不時就要換炭,既費時又費力。
直到過了子時,李青辭也沒想出解決的辦法,他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摁著眉心朝床邊走。
他一上床,玄鱗就踢開了身邊的水袋,一把摟住他。
這些水袋是李青辭自己做的,裡頭那層是用羊皮囊做的,外面又用柔軟的布料縫了個類似荷包的布袋套在其上。
李青辭從初秋就開始做,直到入了冬,也就做出了四個。
但好在做出來的成品差強人意,李青辭不在的時候,玄鱗勉強接受了水袋。
今兒白天忙活許久,李青辭現下很疲憊,他趴在玄鱗身上,臉埋在他頸窩,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玄鱗摟著人滿心煩躁,眼睛一會兒睜開,一會兒閉上。
床腳的尾巴甩來甩去,頻率越來越快,在玄鱗又一次睜眼時,戛然而止。
尾巴變成一雙長腿,玄鱗起身,輕輕拍著李青辭的臉頰:「小崽兒,醒醒。」
李青辭困得不行,閉著眼咕噥一聲。
見他醒了,玄鱗低聲說了一句:「我出去泡個澡,一會兒就回來。」
李青辭只想睡覺,胡亂嗯了一聲。
緩了緩。
等他反應過來,玄鱗說的是什麼話時,心裡霎時一驚,困意全消,他猛地睜開眼。
室內已空。
李青辭急促地眨了眨眼,像是赤身裸體置身於冰天雪地,吞了一肚子的冰,渾身都涼透了。
直到天亮,他一直睜著眼。
從這晚以後的數十天,他夜夜不得安寢。
直到冬去春來,李青辭才恢復正常的起居。
跟之前一樣,一切如常,一個人生活。
等到夏初,京城的調令下來,他要啟程返京了。
李青辭照常收拾行囊,一刻都沒有多等,時辰一到,他就乘著馬車離去。
沒什麼好等的,玄鱗總會來找他的。
不過時間早晚而已。
一路顛簸折騰,馬車換成船隻,船隻又換回馬車。
行到一處,天氣實在炎熱,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馬兒也累得抬不起蹄子。
李青辭便讓人在原地修整,旁邊恰好是一條河流,他牽著馬去喝水。
這時正值夏汛,河水泛濫渾濁。
李青辭牽著馬,有些糾結,別把馬兒喝壞了肚子,回去他自己怎麼走。
可是手裡的馬兒噴著熱氣,刨著前蹄,腦袋一個勁兒地往河邊伸。
李青辭嘆了口氣,稍微鬆開一些韁繩。
馬兒喝水的間隙,他下意識地打量此處的地勢,不遠處就是成片的村莊,這河堤修得有些淺了。
思緒漫無目的,直到一聲尖銳的哭喊聲響起,李青辭才回過神來。
「囡囡!囡囡!別怕!娘這就來救你!」
河中有人落水,抬眼看去,就見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小姑娘在渾濁的河水中上下起伏,身影若隱若現。
撲通一聲,小姑娘的娘也跳進了河中,但是她離得遠,河水流動較快,離小姑娘還有一大截兒距離。
岸上有兩三個漢子在快速奔跑,想從岸上跑到小姑娘身前攔截她。
李青辭快速掃視一眼,當機立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