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
李殷倒吸一口冷氣,驀地鬆開她。
良久,榻上不再有動靜。
溫稚京耳邊終於清淨了,睡容也漸漸舒展,手腳並用,再次抱緊李殷這個暖爐。
李殷認命般輕嘆。
待身上女子徹底熟睡,他才一隻手捏著胸膛上那隻纖細的腕子,曲起腿勾住壓在他下半身的那條腿,在沒有驚醒溫稚京的前提下,將她從自己身上翻下去。
手臂脫離那股詭異的觸感,李殷終於鬆了一口氣,身上的燥熱似乎也隨之降了下來。
被踢到的位置還隱隱傳來劇痛。
為防止她再次攀上來,他右手支起身子,探身過去替她掖好被子,又將兩人之間的被褥壓緊。
做完一切後,李殷徹底鬆了一口氣,身子往外又挪了挪,企圖與溫稚京徹底劃清界限。
卻不想,鳴霄寺的床榻不大,剛好夠兩人躺下,先前為了躲避溫稚京的糾纏,他早已退到了床邊。
如今再挪,竟猝不及防掉到了床榻之下。
黑暗中驀地響起重物倒地的聲音……
許是昨夜睡得不安穩,溫稚京今日醒的格外早。
想起昨夜她與李殷同床而眠,她下意識扭頭往床的另一邊看去。
毫不意外是空的,她伸手過去摸了摸。
褥子也是冷的,可見要麼早就起身了,要麼昨夜他睡在了別處。
溫稚京不免有些失落。
本以為是兩人第一次同床共枕,沒想到還是沒成。
不過,她不會放棄的,李殷就算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
強扭的瓜甜不甜,她也要嘗嘗才知!
簡單用過早飯後,溫稚京四處閒逛,就在院子外看到了李殷。
雪花似鵝毛般從天而降,雪似乎下了一整夜,積雪快要將梅樹的枝頭壓彎了。
青年長身玉立,手執泛黃的油紙傘,靜靜站在雪下,望著眼前高大的梅樹出神。
十七年前的秋天,他親手種下這棵梅樹。
那年,他十一歲。
母妃說,等他及冠後,梅樹結的果就可以釀成梅子酒。
他愛喝梅子酒。
後來他才知道,他種下的是不會釀成梅子酒的花梅,並非結果釀酒的果梅,母妃似乎早就知道,還哄著他種下。
指腹輕輕撫上梅樹粗糙的樹幹,撥開上面沾染的霜雪,隱約能看到當年刻下的痕跡,歪歪扭扭。
——章和二十一年,與娘親手植,殷。
隨著梅樹生長,有些痕跡已經模糊不清,連字體都被拉長了。
只是目光所觸,當年種樹的場景便恍若昨日。
心底的陰翳徒然升起,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他煩躁的用手掌大力拍開樹幹上的積雪,手掌通紅也未知,仿佛不允許任何東西沾染那行字跡分毫。
梅樹隨著他粗暴的動作,不住的抖落陣陣積雪,噗通聲不停,幾乎全砸在油紙傘上。
眼尾猩紅,眸中的瘋狂如墨般濃稠,幾乎要奪眶而出。
下一瞬,眼前覆上一片溫軟,突如其來的黑暗將心底那頭凶獸關回了籠子。
似驟雨將歇,青年平靜下來,順著眼前的黑暗閉上了雙眼。
長睫在溫稚京的掌心輕輕刮蹭,痒痒的,她忍不住縮了縮肩膀,手上卻沒有放開他。
她鑽到傘下,頑皮的踮起腳,湊到李殷耳邊,故意壓低聲音道:「猜猜我是誰?」
青年語氣平靜,低聲叫她:「溫稚京。」
這就猜出來了?
真沒勁。
溫稚京撇撇嘴,放開他,見他一直盯著這棵梅樹,她頗為好奇的抬頭看他,問道:「李殷,你在看什麼?」
俊容上已經恢復一貫的冷淡,只有眼裡殘留的紅血絲還彰顯著方才的瘋狂。
他淡淡道:「沒什麼。」
溫稚京才不信,她在檐下看他看著這棵樹許久了。
這不就是棵普普通通的梅樹麼?
有什麼稀奇的?
她站在他身側,學著他的樣子細細打量著這棵梅樹,才在頭頂的位置看到一圈被清理乾淨的樹幹。
她的目光瞬間就被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吸引,踮起腳仔細辨認。
李殷側目,靜靜的看著她,如同雪地里伺機而動的狼王,專注而危險。
「章和二十一……這!」溫稚京縮回伸長的脖子,嘟囔道,「這不是前朝的年號麼……」
青年眼尾一挑,陰霾一掃而空,甚至還有些愉悅。
他緊緊盯著那張小臉,問:「是前朝栽的樹,怎麼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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