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仔細嗅了嗅。
不對,這不是陛下殿中的氣味。
宋歸年覺出司寒神情有些不對勁,問道:「怎麼了?」
「這與陛下殿中所焚之香,根本不同。」司寒將茶盞里的茶水悉數澆在香爐里。
「不同?可你不是說,這香料,是姚公公親自給你的麼?」宋歸年道。
「對啊。」司寒心裡也覺得奇怪,「姚公公可是陛下身邊最信任的人了,他給的東西,必然是真的。」
「可是為什麼這香的味道,又不一樣呢?」
「難不成……是有人在點香的時候加了東西進去?」這一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司寒掐滅。
「不……不可能,這樣做風險太高,而且也容易被人發現。」
「真是我自己想錯了……」
司寒兀自喃喃道。
「不會。」宋歸年斬釘截鐵。
司寒微微一怔,「你說什麼?」
「我覺得,這件事情上,你不會有錯。」宋歸年道:「你能僅憑嗅覺就分辨出無數種藥材,要說是你的感覺出了錯,我不相信。」
「既然你說這香料沒有問題,那有問題的,要麼在人身上,要麼就在那些物件身上。」
「物件……」這兩個字在司寒嘴裡打了個轉。
是啊,若是在物件上動了手腳,在查香料的時候,豈不就是查不出什麼了。
鮮少有人能夠想到這一層上來。
若真是有人往香爐里動了手腳,那這對手,倒也不可小覷了。
「那我這就進宮,向陛下稟明此事。」司寒勾唇一笑。
司寒向來是個拿定了主意,就要立刻去辦的人。是以晨間剛與宋歸年說定了此事,不到午間就進了宮。
「你是說,可能有人在香爐里做手腳?」蕭翊端坐其上,眉間看不出喜怒。
「確實如此。」司寒道:「臣看過之前的香料,並無不妥,所以還請陛下能准許我查看一下殿中的香爐。」
蕭翊微微擺手,「你且去看。」
司寒打開香爐,先是用手在其中細細颳了一下內壁,又用另一根手指探過香爐的蓋子。
接著嗅聞過指尖的氣味。
除了青麟髓的味道之外……
還有石硫黃!
還真讓宋歸年這傢伙說准了。
香爐里被人塗了一層薄薄的石硫黃,氣味很重。
平時不湊近聞,根本聞不出什麼。
但若是被香一熏,石硫黃的氣味散發出來,混在香里,便會壞了香薰原本的作用。
司寒忽然想起之前還有一本醫書上曾有記載,若是以石硫黃熏蒸,有些藥物的藥性會發生改變。
表面上看,這青麟髓的香料,加上石硫黃,讓陛下頭昏的毛病好了不少。
實際上……
司寒鄭重道:「陛下,可否讓我查看一下您之前所用的藥物?」
蕭翊眸色暗了暗,說道:「你先說說你發現了什麼。」
司寒:「陛下,這香爐中被人塗了一層石硫黃,現下看來,雖無不妥,但是也有可能,與一些藥物相配,會使其藥性發生改變。」
「臣擔心……」
「姚千!」蕭翊對司寒的未竟之言心知肚明。
姚公公踏著小碎步連忙跑進來。
「陛下,奴才在。」
「帶著她去太醫院,將太醫院開的方子交給她。」蕭翊語氣隱隱含有怒氣。
姚公公的目光在司寒和蕭翊之間轉了兩轉,最後定格在司寒拿著的那香爐上。
躬身道:「遵旨。」
司寒跟著姚公公剛要出殿門,身後傳來陛下的聲音。
「姚千,此事不得聲張。」蕭翊道。
「奴才明白。」姚公公回過身行禮。
路上,姚公公瞧了瞧周圍,沒什麼宮人。
開口問道:「司大人,這……陛下心情,看著不大對勁……」
「奴才愚笨,還請司大人指點奴才,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
「以咱們這位陛下這般溫和的性子,竟然也能被惹怒。」
司寒唇邊噙著一抹笑,道:「陛下的心思,我哪裡能猜的准。」
語罷不再多說。
這姚公公現在雖是御前最得力的太監,但是關於這件事情,陛下還是避開了姚公公。
她還是不要多言為好。
「是,是,司大人說的在理。」姚公公點點頭,稍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只是……不知可是與那香爐有什麼干係嗎?」
聽他提到香爐,司寒心中一緊,狀似無意地說道:「這都沒什麼關係。只是陛下有些頭疼,想著點些青麟髓,這才讓我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