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曾青仔細收好,又道:「公子,時辰不早了,你別在書房耽誤了,快回……咦,正房的燈熄了。」
袁徹一瞧,方才還亮著的屋子果真已經暗了。
曾青說:「我去問問少夫人身邊的丫鬟。」
袁徹站在窗邊,泠泠月光越窗而入,他站在那一片冷白中,手指摩挲,捻去指尖上的墨跡,「不必,我在書房睡。」
「這不好吧……」
「下去吧,交代你的事記得辦。」
袁徹兀自走到水盆邊浣手,待曾青磨磨蹭蹭地合上門出去,他擦乾了手,從柜子里取出一個精緻木盒。
雪青色的帕子躺在裡面,袁徹的指腹摸到柔軟微涼的觸感,他靜靜立在那裡,良久後,落下一聲極輕的嘆氣。
……
新婚第二日,新婦按照規矩要去給公婆敬茶。
黎又蘅昨夜沒睡好,梳妝時哈欠連連,神色懨懨。
屏風之外,曾青垂首站在門口道:「少夫人,今日需拜見長輩,您若是梳妝完畢,便隨公子一同去廳上吧,公子已在等候。」
黎又蘅眉頭輕蹙,現在時辰明明還早,催什麼催?
她慢吞吞地抬手描眉,聲音冷冷:「我心中有數,用不著催。」
曾青聽出不快之意,忙說:「沒有催您的意思,只是公子向來嚴謹守時,不喜拖延,怕耽誤時間。」
銅鏡映出穠艷昳麗的臉孔,眉眼間帶著幾分嘲弄,「你們家公子,對別人要求嚴格,卻不見他自己修身正心。」
曾青乾笑兩聲:「少夫人說笑了。」
「要是覺得好笑,就把這話帶給你家公子吧。」
曾青額頭直冒汗,說了句告退,麻溜跑了。
黎又蘅斂了神色,對正在挑髮簪的蒼葭說:「好了,隨便挑一支簪上吧,別真誤了時辰。」
半晌後,她穿戴整齊,走出屋子,遊廊上已經立著一個修長清雋的身影,聽見腳步聲,他轉過來。
黎又蘅不作理會,經過袁徹時也沒有片刻的停留,二人的視線不曾交匯,袁徹只沉默地跟上。
黎又蘅只管走自己的路,可沒走多遠腳步便遲疑了,她嫁過來第一日,根本不認路,還是得跟著袁徹才行,偏袁徹走得慢,落後她半步。
她這便想起來,袁徹身上還有傷,可不走得慢?昨夜挨了那麼重的打,沒個十天半月,傷勢怕是好不利索。
活該,要她說打得還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