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憐秋回過神來,朝著侯儒林不好意思道:「侯伯對不住,方才有些走神,沒聽見您說了什麼。」
「沒事。」侯儒林並不在意,依舊笑呵呵道:「我只是聽人說秋哥兒已經選好了夫婿,想問問你是看上了哪家的兒郎。」
「是定下了。」憐秋輕聲道:「是名秀才,叫封隨,現下在豐遠書院讀書。」
「是個秀才郎啊!」姚管事好奇道:「他讀書如何?家境可好?家中父母兄弟竟也准許他做上門兒婿。」
不等憐秋回答,侯儒林便接話道:「封隨,我聽過這人。聞說他去年才來了柳縣,現下住的租著一個破院子暫且落腳,家裡父母也不知在何處,只他一人過活。」
說著,侯儒林看向侯陽,問道:「陽兒,你與他同個書院,此人人品如何?秋哥兒是夢生的孩子,便是我的侄兒,咱們也得多幫著看看才對。」
沒有貿然詆毀封隨,侯陽皺著眉狀似思索,須臾後,才說道:「封兄自入院後,每回詩課小考都得第一,讀書很是不錯,夫子也曾誇獎過他的學問。」
將封隨誇讚一通後,侯陽表情猶豫道:「只是他好似不愛與人交往,性子很是孤僻。先前還有哥兒去書院外頭等他,不過封兄與他並無干係,我猜應當是那哥兒欽慕封兄。」
「說來,之前在十里香時,秋哥兒也見過那哥兒,當時……」似是怕戳到憐秋的痛心事,侯陽停了下來,略帶抱歉的看了一眼憐秋,繼續道:「我與封兄算不得太熟,只知道這些了。」
「嘶,」姚管事皺眉,擔憂看向憐秋道:「秋哥兒,你眼睛可得擦亮著。這封隨來路不明,家境貧寒,萬莫是個心術不正之人。」
說著,姚管事不贊同的看向顧夢生:「顧老闆,雖是你家哥兒挑婿,你也不能盡數放手啊,還是得把把關。」
三人一唱一和,直將憐秋說成個容易被人哄騙的傻子。
「呵呵呵,」顧夢生佯裝聽不懂姚管事話中深意,裝傻道:「秋哥兒喜歡便好,況且我瞧封隨長相俊朗,舉止有禮,是個明事理的。」
不想再將事情引在自個兒身上,憐秋斟了杯酒,朝二人笑道:「侯伯,姚管事。今日是為慶賀滁州生意一事而來,咱們便莫要談論這些小事了。我敬你們一杯,希望日後咱們合作順利。」
見憐秋不欲多談,侯陽和侯儒林互看一眼,沒再繼續說下去。
台上兩位哥兒的曲兒換了又換,廳內眾人推杯換盞,憐秋也跟著喝了許多,白潤的肌膚浮上些許粉色,杏眸水光瀲灩,唇紅如抹了胭脂,活色生香。
「哈哈哈哈,姚管事,我想問個事兒。」顧夢生飲得酒更多,此時說出的話里也有了三分醉意。
姚管事雙眼朦朧,他抬手拍了拍顧夢生的肩,豪爽道:「顧老闆想問什麼?」
顧夢生將手裡的杯子放在桌上,好奇道:「我想問問府上做什麼營生,怎地需要這般多的米糧。」
照理來說徽州並不缺米糧,顧夢生心中早就好奇只是上次問起時,被人搪塞過去只說做生意。
且這筆生意實在賺的多,後來姚管事轉移話題,他便不好意思繼續問。
今日趁著酒醉,他便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
姚管事眼神一滯,身後的幾人立時面色不善的看向顧夢生。
「誒,顧老闆這酒不知了吧。」姚管事漫不經心道:「我主家釀酒的生意,他呀,獨愛這江南鄉的米糧釀出來的酒,說味道與其他的不一樣。香甜可口,賣得也好。」
「原是如此。」顧夢生點點頭。
「自然。」姚管事應道。
侯儒林提起酒壺給兩人斟滿酒,給了侯陽一個眼色,又對顧夢生,姚管事二人道:「來,喝酒。」
「秋哥兒,」侯陽關切的對憐秋道:「我瞧你臉都喝紅了,要不出去透透氣?爹和顧伯他們喝慣了,你不必硬撐著一起。」
酒喝多了的確不太舒服,更何況顧夢生和侯儒林、姚管事三人勾肩搭背在一起,互相勸酒,憐秋也插不上話,他便點了點頭,輕聲道:「也好。」
說罷憐秋便起身同三人說了「失禮」,尋得顧夢生同意後,便出了宴廳,尋了個清靜的地方,坐在石凳上透氣。
天上的月兒被雲層蓋住,月光餘下寥寥,只得靠侯府檐角的幾個燈籠勉強照亮。
今夜的酒喝得有些多,他與侯儒林、姚管事接連敬了幾輪酒。
身上微微發熱,他將袖子挽了挽,露出一截皓白手腕散散熱氣,恰好一陣晚風吹拂過鬢髮,渾身的燥熱似乎都被撫平。
他才感覺舒坦一會兒,便聽得惱人的聲音喚他:
「秋哥兒,可覺著好些了?」
轉頭便見侯陽走了來,身後跟著一名下人埋著頭,手裡端著一壺茶並兩個茶盞。
下人將手裡的茶壺還有茶盞放下,侯陽神色自然的在憐秋對面坐下,拎著茶壺給憐秋倒了一杯茶遞到憐秋身前,溫聲道:「喝些茶醒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