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
余逢春一挑眉,終於站起身,緩步走到陳志遠面前。
「陳志遠。」
他蹲下身,調整陳志遠的姿勢,喊了一聲,等渙散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他問,「是邵逾白放你走的嗎?」
系統緩慢釋放的解毒波動伴隨身體接觸,傳入陳志遠的身體。
陳志遠劇烈哆嗦一下,勉強清醒過來,身體因為疼痛顫抖。
「不是……」他嘶啞著聲音說,「我……我不知道。當時我被蒙著眼,只聽到有人進來,然後推我出去……」
「所以你其實並不知道是誰把你送出去的。」
「是的,我不知道。」
林田松急了,提高聲音道:「老闆,他是個臥底,他怎麼可能說實話?!」
聞言,余逢春冷冷地看向他。
「林經理,你在教我做事?」
林田松神色一冽:「屬下不敢。」
「你其實挺敢的,」余逢春鬆開手,任由陳志遠趴回地上,「私自進行藥物審訊,還把矛頭指向我的身邊人,為了什麼?」
「老闆,他的身份到處都是疑點,明眼人都能看清,您是被他蒙蔽了,」林田松苦口婆心,甚至從眼角擠出幾滴淚,「我們都是跟著老先生一路風雨過來的,不能看著家業就這麼毀在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身上!」
一旁幾個幹部也露出心有戚戚的神情,高弘都快把自己藏進花盆裡了。
余逢春卻把自己聽笑了。
「聽見沒有,」他拍拍邵逾白的後腰,「有人覺得你不僅是個臥底,還會把我的家業全毀了。」
邵逾白低眉順目:「屬下不敢。」
余逢春笑著,語氣是明顯的疼愛:「快好好想想是不是哪裡得罪人家了,讓人家這麼針對你。」
邵逾白看了一眼額頭浮起豆大汗珠的林田聰,斂回目光,語氣輕柔:「林經理說不定是惡人先告狀,怕我們查出什麼,所以才一定要把髒水潑到我身上。」
「這樣嗎?」余逢春抬起頭來。
迎著他的目光,邵逾白點點頭。
林田松再差一點兒就要氣撅過去了。
他厲聲質問:「姓邵的,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噴人!是你身子斜影子歪,少在這裡攀扯別人!我是看不過你蒙蔽老闆才仗義直言,難道你敢說接近老闆就毫無圖謀嗎?」
此話一出,船艙內氣氛驟然凝滯,邵逾白唇角微勾,偏頭沖林田松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眼神鋒芒畢露,聲音卻繾綣纏綿。
「我第一次見余先生,便覺得他光風霽月,值得追隨。
只有身處狂熱愛意、腦子完全混沌的男人,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種剖白心跡的話。
一時間,所有看向邵逾白的眼神都變了,非常微妙。
本以為是個手起刀落,殺人不見血的殺神,沒想到也有被降服的一天。
老闆手段了得。
林田松真不知道說什麼了,一口氣憋在胸口,喘不出來,咽不下去。他確信這世道定是瘋了,不是自己就是旁人。眼前這場面荒誕得令人窒息。
恰在此時,敲門聲打破了凝滯的氣氛。助理捧著筆記本電腦步入船艙,身後跟著帶來醫療器械的的船醫。
「帶他下去,」余逢春用腳尖點點躺在地上的陳志遠,「治好他。」
語氣平淡卻透露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他不接受第二種結果。
船醫聽懂了他的意思,將人抬上擔架,快速離開了。
林田松的視線卻死死黏在助理手中的電腦上,瞳孔劇烈震顫。
「為確保萬無一失,我安排了三組人馬同時查帳。」余逢春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袖口。
邵逾白適時接過電腦,與此同時,艙內所有保鏢齊刷刷抬臂上膛,黑洞洞的槍口將林田松圍成困獸。
余逢春就著邵逾白的手翻閱文件。0166已將罪證分門別類整理妥當,每條罪名後都附著詳實的證據鏈。
「販毒,走私,逼良為娼……」他輕聲念著文檔標題,忽然笑出聲來,「林經理這些年倒是逍遙快活,想必闔家老小也跟著沾了不少光吧?」
事已至此,死局已定。
林田松雙腿脫力倒退兩步,面如死灰。
他想不通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想不通為什麼余逢春那麼信任姓邵的小白臉。
明明他都把證據送到眼前了,自古高位者無不多疑猜忌,怎麼偏偏他倆不同尋常——
「你不懂為什麼,對不對?」
余逢春仿佛看穿他的心思,饒有興味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