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猜到了女孩想要如何辯駁。
施法者數目稀少,就像是水滴隱沒在人海中,人生處世,不可能毫無緣故地用法術去試探每一個人。
主教在心底如此回答:但是,對親近者也不加以鑑別,就是你的天真和不成熟。
——如果這份關係能夠被稱為親密的話。
這段對話只存在於兩人各自的思維之中。
他們對彼此已經有了足夠的認識,能夠想到對方的下一句。
女孩大抵也推演到了此處,高高地抬起頭,沒有否認。
歐也妮望著陰藍的天空,說,「我在來小康郡的路上,曾聽安塞爾教士說過,豐饒教會不能在當地派駐長期駐地的法師。」
這並非在解釋自己被誤導的緣由,而是質問,「您也向教會隱瞞了身份嗎?」
「是啊。」范默寧主教笑著答道。
他沒有用應付女孩的方式來應付教會。不是等待發現,而是刻意隱瞞。
「你背叛了豐饒教會。」歐也妮轉頭看著他,篤定地說道。她的紅色瞳孔,映著格蘭傑才會有的傑出光芒。
那是能被主教抓入手心的光芒。
此時的晨風很清爽,離早禱結束還有很長時間。
范默寧主教一點都不心急,他慢慢說道,「據我所知,你被教會內部記入黑名單時,身份還是二級法師。」
「你無法再參加豐饒教會內舉辦的任何儀式。」
「那麼,三級法師歐也妮·格蘭傑,這半年來,你究竟是參加了哪裡的神見禮?」
「……你是想說,讓我們互相保守秘密?」
一觸碰到這個話題,女孩的語氣像防備般變得尖銳。
「你也不過是三級法師,我並不怕你。」她先做聲明。
「關於我當初是二級法師的信息,只可能出現在教會隱秘組的內部通報中。」
「你不僅隱藏了法師身份,還設法監測了信息網,偷看了以你的權限不該拆閱的機密文件——第二個秘密。」
「不,你會錯意了,孩子。」范默寧主教搖頭說,「我並非在威脅你。」
他知道女孩仍在認真聆聽他的話語。
「我是想說,讓我們來交換彼此的秘密。」
女孩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像先前那般閉上眼,如同冥想般,喃喃地出聲,「……您先說。」
「當然。」范默寧主教像寵愛孩童般笑著頷首。
「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
女孩沒有回答,沒有拒絕。
范默寧主教放鬆閒散地靠在椅背上,仰面望著天空的啟明星。
「故事很久遠,你或許會聽得有點茫然。但是,我太久沒向人介紹過自己了,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