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御微微笑了笑,「所以我來找舅舅,而非外祖母。」
「就這麼篤定,我會答應?」
甄以平端起茶杯,慢慢地品著清茶,似笑非笑道,「若我,不願去呢?」
沈寒御淡淡道:「舅舅一定會去,除非,您和外祖母願意看到我和甄家再無牽連。」
甄以平喝茶的動作頓住,臉上那點笑意一點點凝結,「你這是在威脅舅舅?」
「不敢,我告訴您這些,恰是因為,我不願傷了您和外祖母的心。」
沈寒御平靜自若道,「當日外祖母執意讓我留在京城,我留了,不止是為陪伴外祖母,更是為避開淺淺。而今既然我已恢復,淺淺在何處,那我自然會在何處。若外祖母和舅舅執意反對我和淺淺在一起,那我也只有效仿母親當年之舉。」
甄以平的眸子變得銳利起來,一瞬不瞬地盯著沈寒御。
沈寒御並不避開,坦然地與甄以平對視。
其實甥舅二人的五官輪廓,有那麼一點相似,稜角分明,如雕如琢,眉眼間透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從容矜貴。
想來甄以平年輕時樣貌也是極出挑的,這些年又做甄家家主久了,眉眼間自帶了一種厚重的威嚴,不笑時,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威壓之勢。
只可惜這種威壓之勢,落在沈寒御身上,便如同墜入了一處深不見底沉靜至極的幽潭,被無聲無息消解,發揮不出半點作用。
反倒是甄以平從沈寒御眼底,看懂了那沉靜淡定中,不可動搖的決絕。
忽然就想起許多年前,他最後一次見到妹妹甄以欣時。
那時他奉了父母之命,前去相勸,苦口婆心說了許久,勸妹妹認清現實,忘了沈紹豐,接受聯姻。
甄以欣笑了笑,「哥,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甄以平離開時,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地回頭,「以欣,你真想清楚了?」
甄以欣靜靜地看著他,點頭,「想清楚了。」
那時她的眼神,便和此刻沈寒御的如出一轍,沉靜,從容,決絕。
翌日,她便在方弘益的幫助下,離開了甄家,從此再無音訊。
只可惜彼時甄以平還太年輕,不太明白妹妹這種眼神,意味著什麼。
否則,或許便可阻止一場生離的慘劇,父親也不至於抱憾而終......
甄以平神色終於柔和些許,「寒御,你外祖母歲數大了,你覺得,她還能再受一次同樣的打擊?」
「所以接回淺淺,是最好的選擇。」
沈寒御聲調沉穩,「外祖母不是常盼著我成婚,想要早點抱外孫?淺淺是唯一合適的人。」
甄以平被「唯一合適」這四個字,又給刺激了一下。
他深深地看著自己這個外甥,「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