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庸臉上的神情冷淡,細看還能察覺到一絲厭惡,像是被敲出一條裂縫的冰河,再稍加刺激,冰冷陰寒的水流就會席捲上岸。
姜綱還想再說,毛思飛咬咬牙,打斷道:「姜先生。」
姜綱不耐煩地看著毛思飛,但想到姜庸對這玩意的態度,還是收斂了幾分自己的情緒,冷冷道:「怎麼?」
「你口口聲聲說為了姜庸好,想要補償姜庸。」毛思飛目光直視姜綱,語氣帶著連他自己也沒注意到的憤恨:「但你從進來起,就沒關心過一句,姜庸的胳膊為什麼受傷。」
姜綱的臉色一僵,開口找補道:「輕重緩急,總得把重要的事情先說清楚。」
什麼是重要的事情?讓姜庸進姜家公司就是重要的事情?所以姜庸怎麼樣,並無所謂?
這個人到底把自己兒子當做什麼?
「你認為不重要的事情,姜庸認為重要,我也認為重要。」毛思飛越說越氣,差點連小時候被他媽教訓的罵人方言都要飆出來,「有你這麼當爸的嗎?不是,HR招人時還得說清楚工資待遇呢!你一句我是你爸,感情就可以蹭個免費勞動力啊?合著沒工資沒待遇,最後連句關心的問候都得不到,牛馬也不是這麼當的吧?」
姜綱臉色更難看,目光逼視姜庸,沉聲道:「公司交給你,便是你的,別的還重要嗎?」
姜庸沒看姜綱,目光一直落在擋在他身前的毛思飛身上,原本身上陰沉冷厲的氣勢像是被收攏在密不透風的容器中,整個人又恢復了些平靜,他看向姜綱,無所謂地說道:「我不需要。」
姜綱臉色鐵青。
這場談話只能無疾而終。
姜綱走的時候,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庸,沉聲道:「你早晚會知道,只有姜家,才是你最後的依靠。」
姜庸連聽都沒聽。
門砰地一聲合上,室內恢復一片寧靜。
毛思飛看著那扇門,心裡忍不住想,姜劼還是有傳承自姜家的基因的。
比如這份不要臉的英勇。
他轉過頭,想對姜庸說,沒什麼好聽的,讓他放寬心。
可剛轉過身,整個人就被姜庸籠罩在懷中。
像是被容器捕獲,連他的呼吸都要掠奪走。
他貼著姜庸的胸膛,心跳似有似無地在他耳邊響動,他有些無措地喊著:「姜庸?」
「嗯。」
回應他的是姜庸低沉的聲音。
擁抱收得更緊,像是要將他嵌進每一處骨縫裡,要他填滿所有的空蕩蕩的不滿足。
「姜庸……」毛思飛從這個擁抱中莫名地感受到姜庸的一點不安,可他不知道姜庸的不安來自於什麼,他只能笨拙地安慰著說:「他們說的都是些屁話,你沒必要往心裡去。」
「我知道,很早我就不會往心裡去了。」姜庸將呼吸埋在毛思飛的肩膀中,輕聲說:「不過有一句話他其實說得不錯。」
「什麼?」
「我是個瘋子。」姜庸平靜地陳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