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復禎聞言道:「不瞞伯娘說,回來之前我還真是這麼懷疑的。」
大太太有些疑惑,沒想到這丫頭這麼坦誠。只是她這話也過於坦誠了些,這是……準備跟她宣戰了?
徐復禎繼續道:「其實今天六嬸嬸為難我,我心裡是有準備的。畢竟六叔在京城的時候,為著那件事跟姑母鬧得那麼不愉快。六嬸嬸遷怒我也是情有可原。」
大太太聽得雲裡霧裡:「為著哪件事?」
徐復禎故作訝異道:「伯娘不知道?」
「知道什麼?」大太太莫名其妙。
徐六爺進京前,照著大老爺的吩咐隨便謄了本無關緊要的嫁妝冊子帶去,裡頭的東西雖多,可都是些帶不走的用具器物,要麼就是不值什麼錢的田宅商鋪。這事大太太是知道的。
可是聽她的意思,分明指的不是這個。否則徐夫人遷怒他們還差不多,六太太哪來的理由遷怒她?
徐復禎只作失言,搖頭道:「沒什麼。」
大太太心裡一沉:徐六爺去京城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她心中正狐疑著,又聽得徐復禎道:「說來慚愧,我原以為六叔做的那件事,背後肯定少不了大伯和伯娘的授意。所以回來的時候才鉚著一股勁。沒想到伯娘原來是這麼親切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讓六叔做那種事?看來只是六叔自己的私心罷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倒真如傳言中那般溫婉柔順,哪裡還有方才在花廳那強硬的派頭。
大太太此時心中只想知道徐六爺到底做了什麼事,於是追問道:「到底是什麼事?你只管給我說,伯娘幫你做主。」
徐復禎搖搖頭,道:「伯娘就別問了。六叔可能只是一時糊塗,再說我姑母也沒答應他。再問下去,傷了叔伯間的感情,禎兒的罪過就大了。」
她再要細問,徐復禎卻三緘其口,什麼
都不肯說了。
大太太此時一門心思都飄到了徐六爺身上,也沒心思再陪她祭拜先祖,見在她這裡也問不出什麼,便隨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徐復禎獨自一人祭拜父輩的當口,大太太的人已經把松泉堂收拾齊整了。許媽媽指揮著徐府的下人將徐復禎的東西搬到了松泉堂。
錦英菱兒和兩位管事媽媽都住到了松泉堂,霍巡和張彌住在前院的倒座房,離松泉堂倒是不遠。
大太太另外派了兩個丫鬟過來,許媽媽直接打發她們看門去了。
松泉堂庭深靜幽,位於徐家大房跟三房的中間。庭前有一座二人高的假山,引了水榭的清泉過來,正房外頭又栽植著幾棵一人高的青松盆景,是以得名「松泉堂」。雖說如今天寒結冰,見不到泉水流動的泠然景致,可那青松上壓著的積雪又補足冬日的意境,倒不失為一個好去處。
徐復禎有些意外大太太竟會把一處這麼好的地方給她,在尋常人家這已經是家主所居的規格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過徐復禎現在不是很擔心這個,她喝了一口錦英奉上來的茶,問道:「霍公子他們住哪兒?」
「住在前頭的倒座房。小姐有事傳他們就行,過來這裡不消一炷香的時間。」
錦英說著,小心地看了一眼徐復禎的神色,見她眉眼彎彎,一提到霍公子就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錦英有點拿不準小姐跟這個霍公子的關係。
他表面上聽候小姐的差遣,可是看上去地位又不比小姐低。自從在金丹堂見過一回後,這個霍公子就頻繁出現在她們身邊,這次竟然還跟了過來。
他應該是文康公主的人吧?聽說文康公主喜歡美人,霍公子長得那麼好,該不會是公主的侍君吧?
這樣一想,錦英不由一個激靈,吞吞吐吐地規勸自家小姐:「小姐,嗯……奴婢覺得,你跟霍公子應該保持一點距離……」
徐復禎一驚,她跟霍巡表現得有那麼親密嗎,連錦英都看出來不對勁了?
她不由心虛地摸了摸臉,也沒問錦英何出此言,正準備岔開話題,菱兒卻從外頭推門進來了。
「屋子裡真暖和!」菱兒一邊脫下夾襖,一邊說道,「咦,小姐,你的臉蛋怎麼那麼紅?」
徐復禎看著她搭在黃花梨木衣架上的夾襖,言不由衷地說道:「許是屋裡的炭燒太猛了,有點熱。」
錦英說道:「菱兒,你去哪了?都不知道在小姐跟前伺候,就知道亂跑。」
「什麼亂跑?」菱兒反駁道,「我出去看路線了。小姐你不知道,我們習武之人去哪裡都要事先摸排好逃跑的路線,免得被人追殺。」
徐復禎聞言莞爾,道:「你放心,徐家人應該還不至於追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