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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復禎卻又道:「等一下。三十五石糧還不夠。田莊裡頭,又有多少存糧呢?」

那幾個莊頭湊在一起合計了一番,推了一位莊頭出來答話:

「小姐,別看我們田莊百頃,其實朝廷對地主的賦稅很重。每年收成除了稅收,那些佃戶也要分走四成,餘下的還要分給各處管事,只剩那麼點餘量就是給東家的口糧了,這個實在是拿不出來。」

徐復禎才不在乎徐家人有沒有糧吃。

徐家主支加上庶支當官的就有五人,更不用說那些做生意的,總不至於就餓死了他們。

她還是逼得那些莊頭吐了六十石糧食出來。

錢掌柜安排了四輛馬車才裝下那將近一百石糧食。

菱兒守著那四輛馬車,兩眼放光地看著徐復禎,壓低聲音道:「小姐,你是不是準備給歧州舒州那些災民吃的?」

徐復禎點了點頭。

當時霍巡跟她說,她救得了一人,可是她能救下十幾萬受災的百姓嗎?

她覺得很無力,躲起來不看他們的慘狀。可是心裡總歸是不安,想起他們倒伏在雪地邊的模樣,想起他們跪在她腳下磕頭的模樣,難道她就要這樣冷眼看著麼?

她想起自己前世落魄的時候,侯府的下人捧高踩低,可總也有心善的人會幫她。

有一回,水嵐為了保護她被王今瀾用了私刑,發了好幾天的高燒。是侯府里好心的婆子給了她膏藥,教她怎麼治傷,才撿回了水嵐的小命。

對身處絕境的人而言,雪中送炭就是最寶貴的幫助。哪怕她只能管他們吃上幾頓飯,可說不定就是這幾頓飯讓他們捱過了這個寒冬呢?

張彌走了過來,似笑非笑道:「徐姑娘,多帶四輛馬車,隊伍可不好走。婦人之仁,有時候可是會惹麻煩的。」

徐復禎不為所動:「當初公主把衛隊借出來時,應該已經說了路上歸我號令吧?」

霍巡還在的時候她不用跟張彌說話,現在霍巡走了,她有什麼事只能找這個人。

張彌身上有種桀驁難馴的狂傲。但是徐復禎發現,只要把公主的名號搬出來就能壓住他。

果然張彌不再多言,沉著臉走開了。

徐復禎對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婦人之仁,婦人之仁怎麼啦?難道他面冷心硬就很值得歌頌嗎!

十二月初四,在徐家祭過祖後,徐復禎的衛隊立刻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時至深冬,路面都結了冰,又護送著好幾輛馬車,衛隊行進的速度並不快。

徐復禎出發前讓菱兒去車馬行給她挑了一匹性格溫順的小母馬。路況好的時候,她就騎著那匹馬兒晃悠悠地跟在隊伍後面,菱兒也放慢了馬速陪著她在後頭騎馬。

張彌坐鎮衛隊末尾,騎在馬上遙遙看著興高采烈的主僕二人,唇邊噙著一絲冷笑。

快到歧州的時候,風雪又大了起來,徐復禎也不敢在外頭騎馬了,便躲到了車廂里,點著蠟燭看本朝的律書。

霍巡跟她說過,多了解本朝的律法,以後行事別人就拿不住她的差錯。

就像徐大太太以為教唆褚志業去夜闖她的屋子是小事,殊不知被徐復禎拿住了把柄,連徐大老爺都救她不得。

徐復禎一想到徐家發生的事,又不免感嘆自己的運氣也太好了些。

照她原本的計劃,就算多費些口舌說動其他幾房逼得大老爺把契書交了出來,可是回了京城她卻不好跟姑母交代,姑母還是很看重親族關係的。

誰知徐大太太便獻上了這麼份「大禮」,對她一個小輩用這麼惡毒的計謀。就算她不逼大老爺休妻,姑母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徐家!

可是話又說回來,要是她一時不察真讓大太太得逞了,那被毀掉的人就是她了。多虧了霍巡一直陪在她身邊!

徐復禎心中百味雜陳,漸漸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馬車的一個顛簸又震醒了她。

車軲轆行駛在結冰的地面上發出單調的木頭咿呀聲響。

徐復禎掀開一線車幔往外看,蒼穹陰雲壓頂,滿目肅殺的白。連空氣里也是冷冽蕭條的味道。

如此似曾相識的場景。徐復禎的目光便不由轉到了趕車的人身上——

車夫背對著她,迎著風瑟縮地坐在軸板上趕車。

她心裡頓時空下一塊,有些意興闌珊地拉緊帷幔,躲回了車廂裡面。

越近歧州,風裡肅殺的意味越濃了,每隔數里便見到荒敗的景象,路邊的凍死骨,大雪壓塌的草廬……

徐復禎也沒有了跟菱兒嬉鬧的心思,把頭抵在迎枕上想著施粥的事情。

菱兒告訴她,她想施粥的話要備好柴火,到了地方再現找柴火是不現實的。

徐復禎從善如流,又在隊伍中加了兩輛拉滿柴火的馬車。天寒柴貴,不過銀子如今在徐復禎眼裡就是個數字罷了,她沒什麼捨不得的。

她決定把施粥的地點定在上回歧州的那個驛站。

一來那驛站地方大,有施展的;二來那驛丞心善,能幫得上忙;三來其實是為了她一點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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