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復禎上前給公主見了禮。
文康公主給她介紹堂中那兩人:
那中年男子名叫周塘,是知樞密院事周諍的長子、公主的舅父,任樞密院正三品承旨;
那青年男子名叫周遨,是周家的大公子,任樞密院從四品計議官。
徐復禎早就聽聞樞密院一半姓周,可是今天見如此年輕卻官居從四品的周大公子還是有些震驚。
她忙跟周家父子見了禮,這才在公主下首坐下,心中卻在揣摩他們的來意。
公主前日還在訓斥她敗壞了公主府的名聲,今天就把她背後周家掌權的兩代人請了過來。
難不成公主覺得不解氣,還準備搞個三堂會審?她辦的事也沒有那麼糟糕吧……
那周塘先是捋須笑了幾聲,朗聲誦道:「寧作華章吟清句,不肯紙筆語蒼生——」
徐復禎心裡一驚,這不是她在歧州酒樓寫的七絕嗎?難道是張彌告訴了公主?雖然說她的詩確實是在罵人,可是,倒也不必特意把周家父子請過來跟她算帳吧。
卻聽得周塘繼續說道:「徐姑娘,你這首詩在淮北的士族中傳開了。」
徐復禎心裡咯噔一下,抬眸去看周塘的神色,見他眼中隱含笑意,不由心下微松。
「淮北的士子拿著這首詩為引,又寫了很多詩文批駁歧舒兩州的官員。淮南西路布政使怕輿情失控,向著歧舒兩地施壓,勒令他們開倉濟民。」
徐復禎聽得他娓娓道來,不由喜出望外。這麼說來,受災的十幾萬百姓算是能熬過這個冬天了。
她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忙前忙後,也不過濟養數百上千個災民;可是無心之下寫的一首詩,竟然撬動了淮北士族的力量,逼得一路長官親自下場放權,反而解決了十幾萬百姓的困境。
她心中驀然領會到一個道理:她的能力有限,可是通過借力打力,能調動更大的能量來幫她對付強大的對手。
在徐家是一次,在歧州也是一次,只是徐家是有意為之,歧州那次卻是無心之舉。
那廂周塘還在繼續:「我們也是新得的邸報。現在公主和徐姑娘在淮北士族裡名聲大噪,歧舒兩地乃至淮南西路的百姓都在感念公主的恩德。徐姑娘,你這招實在是妙啊。」
文康公主含笑道:「復禎,明日我會賞金百兩、綢緞三百匹到侯府上,請你進入我的逸雪閣,你看如何?」
徐復禎沒想到能文康公主竟也會有前倨後恭的一面。她站了起來,恭敬地說道:
「其實這事並非我的功勞,實乃公主福澤深厚,天命所歸,所以才致無心插柳之舉結出善果。其實禎兒性格愚魯,辦事衝動,難免會給公主招致麻煩,實在不宜進入逸雪閣。」
文康公主沒想到她竟拒絕了自己,臉色一變,道:「你怎麼……」
「徐姑娘既然不願意就不要勉強嘛。」周塘打斷了文康公主的話,撫須笑道,「某今日特來一見,看得出徐姑娘是清透靈醒之人。若是徐姑娘日後有什麼打算,周家倒是願助一臂之力。」
徐復禎雖然不知道周家為什麼給她拋橄欖枝,不過想到周家前世的結局,她覺得還是敬而遠之為好。於是謝過了周塘,卻並不表態。
文康公主急道:「舅父!」
周塘擺了擺手制止她,朝徐復禎笑道:「某還有事同公主商議。」
徐復禎於是連忙告退。
那一直沉默不語的周大公子也跟著她退了出來。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連廊上,徐復禎察覺到他有話要說,乾脆停下腳步看著他。
周遨笑了一聲,感慨道:「若是我早兩年遇到徐姑娘,說什麼也要跟秦世子爭一爭。可惜我兩年前娶了妻室,只能讓秦世子折了你這株仙草。」
這人講話也太冒犯了!
徐復禎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不悅地說道:「周大公子,你們男人是不是見到一個能入眼的女人,不管喜不喜歡,腦子裡先想的就是把人娶回家放著?」
周遨勾唇笑道:「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徐復禎看著廊下錯落嶙峋的太湖石,冷冷道:「周大公子年少便身居高位,可我見了你,也並不想嫁給你。」
周遨臉上的笑意一凝,卻自洽地說道:「徐姑娘,你不想嫁給我,是因為受了世俗觀念的束縛。倘若一個女人能擁有多個夫君,我保證你也會見一個愛一個。話又說回來,何必要成親了才能擁有彼此呢?如果徐姑娘有意的話,等你跟秦世子成了親,不妨再與我續一段情緣。周某甘願做姑娘的裙下之臣。」
徐復禎嚇了一跳,他在胡言亂語什麼啊!是不是周家人骨血里就流淌著放浪形骸啊?
她以為自己跟霍巡私定終身已經夠出格了。可一個公主,一個周遨,還是讓她見識到了乾坤之大。
公主府這個地方,真是再也不能來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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