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澤垂眸沉默半晌,指腹摩挲,並不應答。
段雨瓷陡然心頭一震,目光望定裴聿澤的手,那枚小小的金鈴手鐲安靜躺在他的掌心,偶然間指腹輕輕摩挲著邊緣,發出伶仃的細響。
怎麼會在他手裡?她記得著滾下山時,她還攥在手裡。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聲音清冽,忽略了她婉轉悲傷的神情,仿佛只在意事情經過,露出從未有過的涼薄。
段雨瓷接受不能,攥緊了身下的床褥,她心知郁禾什麼都沒說,所以她說什麼,都是「真相」。
「我只是,只是想跟公主解釋這兩日外面的謠言,想跟她道歉,可是,可是……」
她哽住了聲音,低下頭去,眼淚砸落在床榻,暈染成花。
什麼都不必說,發生的已然發生。
裴聿澤只是微微擰眉,又問:「此物為何在你手上?」
段雨瓷捻著手帕拭淚抬眼,才道:「公主氣惱之下丟出來的,她說不稀罕之類的,我看著這飾物有些眼熟,就拿起來,誰知,公主她……」
她又是戛然而止,然後抬眼去看裴聿澤,見他不動如山地坐著,全身心都像是傾注在手裡的手鐲,低垂的眸瞧不見眼底的情緒。
只是原本挺拔的身姿似乎有了一絲頹然,段雨瓷不確定,見他仍舊是軒然霞舉的,為何她會覺得「頹然」……
許久,她聽到他的聲音。
「她說,她不稀罕?」
段雨瓷兀自狠狠一怔,明明是清冷的語聲,為何她會覺得心疼。
萬籟俱寂。
「嗯。」她聽到自己狠心的聲音,「公主這樣說的。」
其實,細想下,她的話不可謂沒有漏洞,她竟然希望此刻,裴聿澤用冰冷的聲音惱怒的目光看著她,揭穿她話里的漏洞。
可裴聿澤,當下已經不能「細想」。他倏然握住手鐲,手鐲像是受驚一般發出驚醒的叮鈴聲,然後悶住。
他傲然的,沉默地離開了。
她甚至來不及分辨他是怒還是傷。
不過沒關係了,經此一事,羲和公主驕傲倔強,不會回頭,而裴聿澤,也同樣矜傲,他也絕不會向一個女人低頭。
她還是贏了,只待來日了。
————
度日如年的,郁禾已經在桂峰庵堂半個多了。
庵堂里的人雖然都不假辭色,冷冰冰的,但從沒有欺負過郁禾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