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俶嘆息道:「四大世家雖尊貴,但如今朝廷大半朝臣乃是傅相的門生,段金柴三家後生資質平平,若保門庭長久不衰,不肯老本,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他們只能與傅家合作。」
裴聿澤嗤之以鼻,是上位者的蔑視。
裴子俶道:「如今朝中權位,除了我們裴家,已再無其他三家的身影,你該理解。」
裴聿澤直言:「即便如此,三家依舊影響深遠,所以二叔不願與三家正面為敵,才稱病。」
裴子俶默認,見裴聿澤轉身欲走,凜聲喊住了他:「你要進宮!」
「是。」
裴子俶厲聲道:「誰做皇后,與我們裴家並無干係,你若是進宮,便是得罪了其他三家,裴段金柴同氣連枝,打斷骨頭連著盡筋,你不可莽撞!」
裴聿澤轉身望定他,沉聲道:「誰做皇后都行,唯有傅貴妃。」察覺到裴子俶的審視,他補充道,「傅貴妃若是成了皇后,傅家如虎添翼,於我們裴家也是一樁隱患。」
傅家雖家底根基與裴家相差甚遠,但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卻已有與裴家分庭抗禮的趨勢。
裴子俶卻不信這是他的初衷,迷了眼看他,靈光一閃,沉聲道:「當真只是這麼簡單?你是為了羲和公主。」
裴聿澤遲疑半晌,直言不諱:「是。」他道,「頤和公主的母親意外懷了龍嗣,卻能瞞下皇上,在後宮安然無恙神不知鬼不覺待到分娩,期間還能在先皇后分娩時進入鳳儀宮暢通無阻,二叔想,是為何。」
裴子俶臉色逐漸凝重:「是傅貴妃。」
只有當時已經憑家族權勢進宮為貴妃的傅家小姐能做到。
裴子俶想到一件嚴重的事:「公主也是這麼想的?」
裴聿澤道:「郁禾單純,她沒有想那麼深,只是她不會願意別人搶了她母后的位置。」
裴子俶送了一口氣,好在羲和公主沒有這種想法,否則宮裡將再無寧日,鬧起來,裴家難免牽扯在內,可此時,看裴聿澤的神情,他不免苦笑,聿澤牽扯在內,好像比羲和公主更加棘手。
短暫的沉默後,裴子俶道:「人走茶涼,位置空了,自有她人頂上,這是再平常不過了,『她不許』,你一向最是厭惡這樣霸道跋扈的行為。」
裴聿澤自己也怔了一瞬,像是被二叔點醒一般,為何得知立後他會如此激動,原來只是因為「她不許」,半晌似是妥協地笑了:「因為她是郁禾。」
所以她霸道也好,跋扈也罷,無妨。
裴子俶無情道:「可是她已經提出跟你和離,羲和公主的性子倔強,她要跟你和離,絕不是說說而已,你還要為了她得罪傅家和其他三家?」
裴聿澤眸光堅毅:「這是兩碼事。」
裴子俶見狀,只能換了種口吻道:「羲和公主是皇上的掌中嬌,這件事一定會有人跟她通風報信,既知她驕橫,不會理會他人的目光,那憑她一人,也能將這件事攪黃,你又何必再多走一趟。」
裴聿澤凝視二叔,低沉道:「我知道她能,但我不忍心。」
裴子俶怔住了,他一直覺得他最鍾愛的侄子什麼都好,就是太過「無情」,可此時,見他「有情」,他又擔心起來,總覺得他若是陷得越深,只怕將來這份情會釀出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