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澤是裴氏繼承人,有太祖特權,不用向郁禾行禮,她亦不會勉強,但今日她要帶走程以璋,他也攔不住。
「本宮若是一定要帶走他呢?」郁禾輕問,語氣里卻是不容置疑。
兩相對峙,莊嚴的審訊堂鴉雀無聲,嚴璧正出了一身冷汗。
已至夏日的尾聲,穿堂風還是熱辣辣的烤人,烤的裴聿澤的七竅都快冒出煙來!
穆清堂清了下嗓音,走出來解圍:「這件事一時半會恐難有結果,公主可先行帶走程編修,只是之後所有需要,我們還會提審程編修,還請程編修配合。」
郁禾輕笑:「人命關天,我們會配合。」
她說「我們」,裴聿澤的目色驀地一沉,嚴璧正的心也跟著一落。
郁禾與程以璋對視一眼,程以璋朝裴聿澤行了禮,與郁禾轉身離去。
「郁禾。」裴聿澤涼涼開口,在堂之人皆是一驚。
郁禾站住腳,過了一會轉過身去,睫羽揚了揚,語聲清脆:「少卿,你該喚本宮一聲公主,少卿應該沒忘,你我已然和離,少卿尊貴,有太祖特權,可免禮,但到底君臣有別,還請少卿別忘了身份。」
嚴璧正倒吸了一口涼氣,涼氣嗆了他的喉嚨,他忍不住咳了出來,連忙道歉:「對不起公主,下官失儀。」
裴聿澤的隱忍已達臨界點,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郁禾思忖片刻,頷首,朝程以璋和青鳥等:「你們出去等我。」
嚴璧正也趕緊溜出去了,撫著胸口平心靜氣:「以前看公主千嬌百媚,活潑可愛,平易近人,從沒想到,她也能這樣盛氣凌人。」
穆清堂唏噓:「從前她重視聿澤,自然對我們愛屋及烏,如今……都說羲和公主任性妄為,驕縱跋扈,若是聿澤真心和離,但也罷了,只怕……」
「怕什麼?」
「若聿澤只是一氣之下做的決定,只怕有苦頭吃了。」
「一氣之下?」嚴璧正狐疑地瞄了穆清堂兩眼,不以為然,「就聿澤那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性子,從小穩到大,他能一時衝動?那肯定也是真心要和離的!」
穆清堂也瞄了他兩眼,涼涼道:「那你覺得,他提審程以璋,方才和公主說話的樣子,像是沉穩的模樣嗎?我看,他碰到公主很難冷靜了。」
「這……」嚴璧正說不出話來了。
屏退眾人後,裴聿澤走到郁禾跟前,郁禾沒有躲避,看著他等著他開口。
可他只是看著她,眸光深邃而複雜,郁禾仰著脖子也累了,避開目光去,眉宇間露出些微不耐:「有什麼話還請少卿快說。」
裴聿澤的眉心擰成了好看的川字,他刻意地不去在乎那抹不耐煩,冷淡輕言:「就這麼迫不及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