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正廳所有當值的下人立時恭敬行禮。
裴聿澤聞聲偏首抬眼看過去,傅廷攸正從外入,兩人四目相對,具是冰冷。
有一種坦然相對的敵意,不願再惺惺作態的冷冽從大廳蔓延。
連面子也顧不得了。
傅廷攸擺手,正廳之上所有的下人魚貫而出,他自若入座,並不坐主位,而是在客位,與裴聿澤相對而坐。
他靠進椅背,等下人們退得乾乾淨淨,方才開口:「裴少卿,難得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穿堂風過,幾乎將他冷冽的語聲吹凍成冰。
「郁禾呢?」裴聿澤冷凝他一眼,沒有耐心跟他虛以逶迤,直截了當。
傅廷攸眼底那一點假意的冷笑也不見了,目色沉下來,湧上怒意,聲音更沉了:「你說郁禾?你有什麼資格喚她郁禾?你們已經和離了。」
「有沒有資格,都不是小閣老該管的事,倒是小閣老,事到如今還不願接受事實,未免可悲。」裴聿澤冷冷道。
傅廷攸心頭一刺,冷嗤一聲:「恐怕不願接受事實的是裴少卿,你們早已經和離!郁禾已經厭棄了你,你若是還有點自尊,就該離她遠遠的。」
裴聿澤眉心微蹙:「和不和離,我與郁禾都曾是夫妻,同床共枕,耳鬢廝磨,恩愛有加,而小閣老……」他睫羽微垂,輕笑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輕蔑,「費盡思量多年,苦心孤詣製造一些風月傳聞,可郁禾心中沒有你,還是枉然。」
「你說什麼!」傅廷攸徹底被刺激了,他猛彈而起,朝他疾走幾步。
裴聿澤亦緩緩起身,軒然而立。
此時他們是這世上最對立的兩個人,為了一個女人,恨不得拼個你死我活,方才罷休。
「說什麼,小閣老心知肚明,即便你將郁禾藏起來,她也不會順從你,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他嗓音涼涼,字字誅心。
傅廷攸盯著他,眼底迸出不可解的恨意,冰火相交,至死方休,忽然他笑了一聲,極輕蔑,胸有成竹的笑。
「是嗎,那就看看最終我們誰能得到郁禾,讓我告訴你,我沒藏郁禾,她不見了,或許是她不願見你,躲起來了。」
裴聿澤眉峰緊擰,凝視著他,他絲毫不退。
兩人對峙良久,裴聿澤冷然道:「既如此,今日打擾了。」
他離開之際,卻又站住腳,回頭看向他,問了一句莫名的話:「不知小閣老可認識江南蘇城張太守?」
傅廷攸臉色微變,稍頓頃刻,才笑道:「不認識。」
裴聿澤沒再多問,頷首告辭。
傅廷攸的目光逐漸陰冷,浮上殺意。
出了丞相府,金垣正策馬趕來,一見裴聿澤出來差點勒不住馬,唬地跳下來,跑了一段才將馬速控制住,急忙問道:「聽說公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