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回過神後,哪裡還有人的身影,他摸著嘴上的傷口,突然輕笑一聲,繼而是不受控制的大笑。
原來人還會在這方面成長啊?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所以……
靳年是什麼意思?
他把自己當「替身」?還是知道他是傅言了?
還是說看上了傅言?
嘖……
他怎麼知道的?自己萬無一失毫無破綻。
那他就是喜歡傅言了?
傅言手裡撐著下巴,臉上的表情表換,一會兒笑,一會兒沉思,看上去挺精彩。
這……難道要瞞一輩子?那他們的過去算什麼?
越是琢磨,傅言便越不是滋味。
這個身體有什麼好?不就是年輕一點,體力好一點,好看一點。
他果然還是喜歡年輕的!
膚淺!
「砰——」
靳年房門猛地被推開,剛從浴室出來的人,身上還掛著水珠,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曖昧的痕跡卻始終沒消。
傅言咽了咽口水,撂下一句,「穿上衣服。」門又是被他猛地一關。
這人總是在奇怪的地方矜持,該矜持的時候一副流氓做派,靳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換好衣服,確定什麼都沒露,才打開門,懶散地倚著門框,「怎麼了?」
「進去說。」
傅言登堂入室,明明準備好的話全糊在嗓子眼兒,突然就啞了聲,說不出什麼。
靳年抱著胳膊等著人的好戲,然而只看到人臉色變了又變,最後耷拉著眉眼,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突然就沒由來的一陣煩躁,「我要休息了,沒什麼事就明天再說吧。」
他開始趕人。
見人動真格,傅言猛地拉住人袖子,「別。」
他眼神閃了閃,嘴角盪起一抹苦笑,嘴唇囁嚅,「你……是不是早就認出我了……」
第29章
傅言的話一出口, 房間裡瞬間寂靜得可怕,時間好像過了一輩子那麼長,長到傅言開始覺得害怕。
他忐忑地開口, 想為自己說些什麼,卻發現語言有時候很蒼白, 「我……我並不是……」
「認出什麼?」靳年打斷人的辯解,上前揪著人的領子, 一隻手捏著人的下巴,眼睛眯了眯,打量著人的面容,因為年輕, 五官更加精緻鋒利, 沒有被時間打磨過的痕跡。
「我又能認出什麼呢?難道真的相信這世界上會有借屍還魂的事情發生, 還是相信一個人死去之後會年輕十幾二十歲回到我身邊?」
「我是精神海污染, 不是腦子有問題。」
靳年冷嘲一聲,「你不想告訴我你是誰, 難道我還真的要拽著你的領子質問你是不是傅言嗎?」
「那樣不是顯得我很可笑?」靳年生氣的時候並不是大吵大鬧, 甚至是有些平淡的,他苦笑搖頭,「我真的很可笑嗎?」
雖然嘴上說著成為黑暗哨兵和傅言沒有任何關係, 但怎麼會真的沒有一點關係呢?
他也曾想要和人長久的一起走下去啊……
可是最後還不是變成自己一個人, 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但傅言走後, 一個人變得好空。
那個屬於他們的家裡, 總是充滿傅言的痕跡,就好像這個人還在一般,但他對著空空蕩蕩的房子怎麼喊傅言的名字, 這個人都不會出現。
自己神經痛到打滾的時候,這個人還是不會出現。
靳年記得自己第一次絞殺異獸的時候,渾身都是噁心的粘液,他神情冷靜,不卑不亢,像是個天生冷酷無情的殺手,但是回到自己一個人的空間,瞬間噁心到吐了。
想像中某個人的安慰和擁抱早就不會出現了,他得要學著習慣,自己在黑暗中枯坐了一夜,天亮時,他就真的是那個沉著冷靜無情的人形兵器靳年。
成為黑暗哨兵也似乎只是給自己一個藉口來逃避這樣無趣又孤獨的時間。
黑暗哨兵活不過三十歲,也就是意味著他在三十歲就可以得到解脫。
他不懂傅言最後時刻那種決絕的選擇,但大抵關係整個星際聯邦公民的幸福,自然是比不過他一個人的。他不懂,但他想趁著有限的時間裡去嘗試觸摸一絲傅言的思想弧光。
但最後的結果還是不懂,他們本身就是不一樣的人,靳年天生寡緣,不喜歡和人建立聯繫,所以他最後也只能成為一個人形兵器,人越發的麻木。
傅言不同,傅言多情溫柔,心中有大愛,是個勇敢的大英雄,是星際聯邦所有嚮導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