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秋斷斷續續的夢話里,錄音筆里傳來了敲門聲。
隨著敲門聲一起傳來的是咳嗽聲:「有人在嗎?我掉進水裡了,我好冷,可以讓我進去住一晚嗎?」
李秋睡著了,回應的是張雪真:「沒有。」
門外的人「哦」了一聲,又換了種說辭,甚至還換了音色:「我好餓,可以給我一些吃的嗎?好心人,老天會保佑你長命百歲的。」
「沒有。」
張雪真像一個無情的人機,哪怕外面說話的人模仿的是她爸爸的聲音。
李秋的夢話也跟著響起:「廚師長我好餓,啥時候開飯?」
門外的聲音似乎是無語地頓了頓,緊接著又發出淒淒切切的哭聲,哭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才慢慢離開。
李秋瞳孔地震:「哭半個小時你都能忍?!哭半個小時我和果子居然都沒醒!」
她低頭看了看,果子們現在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還是熟睡狀態。李秋一時間分不清她倆到底是太累了,還是處於升級狀態。
張雪真「哦」了聲:「我戴耳塞了。至於你,你是睡得雷打不動。對方哭得越傷心,你睡得越香。」
天既然已經亮了,李秋打開門,發現門口的三串腳印。
她突然意識到昨天晚上來敲門說話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人。
一個人怕冷,一個人怕餓,一個人愛哭。
如果晚上開門或者出門了,直面這三個人,會發生什麼事?
李秋很快就知道了。
有幾個軍大衣抬著擔架趕了過來。
F區16單元,昨晚上死了7個人。
其他區,其他單元,死的人數不會少,只會多。
怪不得軍大衣每天都會清點人數,這死亡率高得嚇人。
因為一切從簡,擔架上也沒有覆蓋白布。
李秋一眼就看到了他們的死狀。
有的人身體干縮得只剩下三四十斤,形銷骨立。
有的人渾身不停地滴水,屍體已經被泡成了巨人觀。
還有的人眼球不知道去了哪,雙眼空得只剩下兩個碩大的流著血的窟窿。
家屬的哭聲此起彼伏,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軍大衣們也很無奈:「都說了晚上不要出門,節哀吧。」
說完他們也只能把屍體抬到卡車上,然後朝著下一個地方進發。
李秋看著他們走遠,身上起了一陣寒意。
基地的人都知道晚上會出事,但為什麼他們什麼都不做呢?就不能晚上集結在一起,把害人的東西一網打盡。
除非他們已經嘗試過了。
嘗試過後發現,那樣會死更多的人……
李秋轉頭看向在房間裡拉伸身體的張雪真:
「你今天打算去幹什麼?」
張雪真想了想:「沒什麼。活著如果算個事的話,我保持活著。」
她還是這副死死的樣子,但是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在別墅里那種強烈的死意。
李秋放心了:「那我先出門了,天黑前我再回來找你。我想去打聽打聽消息。」
「等會。」張雪真叫住李秋,她把手腕上的手環遞了過去,「別一出去就被人逮了爆頭了。」
李秋愣了愣,眼睛彎了彎。
昨晚從張雪真那,李秋聽到了基地的一些基本情況。
天災後白臨市南方基地分為幾個大片區。
A區-B區為軍區、政府所用,CD區是科研人員場所。
E區在整個基地的正中心,是醫院、交易區、異能檢測中心、能源中心、食堂等公共區域。
F區-J區都是異能者居住區域。
K區-Y區為普通人居住區域。
最後一個片區是Z區。
那裡的建築都是純黑色,防衛比別的地方森嚴百倍,也就是基地的隔離區。
換種說法,那裡是現行制度下的監牢和刑場。
感染了喪屍病毒的人送往那裡隔離,當完全失去人類意識後,槍決。
李秋的爸爸是政府人員,雖然不是多大的官,但說不定天災後也有所任用。
李秋認為爸爸就算不在A區,她也能在A區打聽到相關消息。
走過泥濘的道路,李秋聞到了越來越多的血腥味。
原來是裝屍體的那輛卡車就停在前面不遠處,屍體已經從卡車底部堆積得快要冒尖。
李秋都怕到時候車開動起來,屍體會從上面掉下來。
看到李秋靠近,有軍人過來,指了指另一個方向:「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