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那咱們的契書咋辦?」
「族長,地咋辦?都不夠數啊?」
林澤見他爺愁得,仿佛肩上承著千斤擔子,把他的腰壓得又彎了許多,大聲吼道,「好了!族長不是神仙。」
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明白族長的難處和辛苦。他們只是沒有辦法,拋家舍業到這陌生的地方。
手裡什麼都沒有,最重要的就是這幾畝田地。
婦人們已經在悄悄抹眼淚,實在太難了。
這日子跟以前被隔壁地主大戶欺負時,一模一樣。
直到族長一家將他們拉出火坑,如今大夥又陷入類似的境況,不由的就向族長求救。
「澤哥兒…咱們不是怨族長,真的!全村能好好活著走到這,沒有你們一家,早就家破人亡。只是一時著急,大夥真不是那個意思。」林郁生跟族長家關係最密,因此在這時候,頂著壓力也得說幾句。
「族長,咱們就是心急。這事要沒你家,連這些都保不住。
咱們分得清是非,不是那種黑白不分的畜生。」
「是是…」
林澤也借坡下驢,發火內耗沒用。大家情緒一時上頭,發泄一下得了。
「大夥都見諒,我爺歲數大,我一時心急。咱們都是最親的人,有些掏心窩的話,不怕跟大夥說。」林澤緩緩道。
旁邊幾個漢子很懂得看人臉色,馬上扶著老爺子先坐草蓆上。
「你們先去做飯吧,咱們明兒去趕集,買種子和干稻草。」林老爺子主動表露態度,這話便是不計較的意思了。
剛才有些話可以繼續說,林澤道,「他們占田地,咱們絕對不能去鬧,更不能打。為什麼?這事一鬧,咱們就不占理了。得等合適的時機,連本帶利要回來。我和爹定是要繼續科考的,名聲很重要。咱們林家村要將仁義、懂理這些名聲傳出去。有時候吃些小虧,只要對大局有好處,大夥都得照做。」
這些話,林家村人從來聽說過。
以往三叔公管村裡的事,大家一個村的,鬧騰的動靜都不大。柳頭縣的民風比較剽悍,跟別村爭水爭田地,談不攏就打。
「澤哥兒說得不錯,這裡不是柳頭縣。念書的多得數不清,你肚子裡有墨水還不夠,名聲還得好。小不忍則亂大謀,爭得了這一回,後頭呢,人家就不眼紅咱們的天地了嗎?那怎麼才能永絕後患?」林郁盛淡淡道。
幾個腦瓜子聰明的,馬上就想到答案了,「等你和澤哥兒高中,咱們村便沒人敢欺負。」
「這才是上策,到時候他們還得求著咱們,要送回來。」林郁盛道。
林澤想起讀書人的優待,剛才抽大夥的臉皮一巴掌,這時候得給點實在的好處。
高中當官都是還沒影的事,科舉取士是個比高考難上無數倍的獨木橋,數不清的天才跟你擠那點名額,慘烈程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