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聽的夫子和溫庭山都陷入思考當中,這不僅是林澤的修行困惑,也是他們的。
「先生,人真是很容易在這個事情上,選擇將杯中水一倒而盡,從此不必為其煩憂。這杯子實在太脆弱,總會遇到讓其晃動之物。」林澤道。
「自然明白,為師信你。」吳序將杯子拿回來,含笑道。
林澤心中某個一直隱隱被壓著的地方,終於在這一刻掙脫所有束縛。
自我的修行沒有錯,救人沒錯,被報復是他不夠強大。總有一天,這些都不會成為他修行的阻礙。
「你知道什麼人可以無拘無束地展現自己的喜怒哀樂嗎?」桌子對面一向板著臉的王夫子輕聲笑問。
「?」林澤抬頭看過去,不知道這個問題與他的困惑有何關聯。
「好心卻遭惡報,你該生氣憤怒,可為何要控制隱忍?」王夫子提點道。
「我還是個小小的茶杯,不足以抗衡更猛烈的碰撞,因此即便吃虧也要隱忍。夫子,我曉得的,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林澤感覺自己悟到了王夫子的意思。
「能掌握一切的人,才會輕易地展露自己的情感。你可以想想,誰是這樣的人?」王夫子道。
林澤再次陷入沉思,能掌握一切的人,也就是擁有最大的權利的人,那不就是皇帝嗎?
可是,當今皇帝反而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這是不是可以說,他並沒有掌握一切?也有的人本身就是這種性格,林澤並不清楚皇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但是這個句話給了林澤一個判斷人的方法。
比如要是皇帝明明不高興某件事,卻沒有展現生氣的情緒,這可能是他沒有真正掌握某些權利。
林澤可以通過多種途徑去印證一下是否準確。
「翰林院編修你覺得最重要的地方在哪裡?」王夫子又問。
「夫子,學生認為是起草詔書。」林澤是很早就琢磨過翰林院編修這個職位的。
為什麼這麼多人都爭著要進翰林院,為什麼要進內閣必須要從翰林院來。
林澤認為最重要的就是起草詔書這個工作內容。他能第一時間知道朝堂最新動向,皇帝和大臣們博弈、合作的結果,全都體現在詔書上。
所以別看這是個七品官,在京都屬於毫不起眼的品級,卻很讓人看重。因為這是了解最新政治動向的其中一個重要渠道。
謝師告訴林澤,如何在職場中保存自己。現在王夫子告訴林澤,想要掌握更多東西,如何利用職務獲取上升資本。
「好,為師言盡於此。」王夫子道。
林澤起身往後走了幾步,向山長和夫子們深深鞠躬,「學生林澤感謝恩師們的指點與教誨,此番深情厚誼,永生銘記。」
師生聊了許久,吳序知道林澤明天要回桃花坪,往窗外看了看,「庭山,一會你陪清珩去齋舍那邊與其他同窗好友聚一聚,我們幾個老傢伙就不做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