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滿春為了打發他,只讓小廚房準備了小碗米粉,蕭言兩口就能夾完吃掉,也就墊了個底。
阿福接住碗:「......」
一刻鐘後,姜莞和蕭言面對面嗦粉。
熱騰騰的粉撫慰了姜莞心裡那股被半夜叫醒後的不滿。
近來天氣愈發炎熱,姜莞已經許久未吃過熱湯食。
這會兒天陰涼涼的,熱湯喝完也沒見出汗。
吃完就困了,姜莞眯了眯眼,有點想睡。
她忽然後悔,問狗皇帝:「今日必須出宮嗎?」
蕭言冷聲呵呵:「不行。」
他都為了她一夜未睡,今日不出也得給她綁出宮。
皇宮內一共就三位主子,蕭言深夜的舉動,怎麼可能瞞得過長樂宮守夜的人。
沒多久就有人報到銀丹面前去了。
得知蕭言做了什麼後,本就有心想緩和母子二人關係的銀丹垂眸道:「此事等娘娘醒後再說。」
下首的宮女欲言又止:「可是銀丹姑姑,那、那些奏章?」
銀丹想了想道:「娘娘早起胃口容易不好,待娘娘用過早膳再抬進來。」
長樂宮裡,兩位嬤嬤退居二線後,柳太后身邊的人數銀丹權力最大。
若是一大早就讓太后看到那一筐東西,怕是一整日心情都不會太好。
銀丹想著,總要讓太后有半日的鬆快。
然後再由她好好措辭一番,別讓太后娘娘又生上陛下的氣。
「這樣吧。」銀丹改口,「奏章多麼,不多的話,午後再報給娘娘。」
「什麼午後再報給本宮?」柳太后的突然出現嚇大家一跳。
柳太后披著一件外衣,昨夜不知怎的似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她的長樂宮被老鼠挖了個巨大洞,還背著她往裡面塞了各種東西。
夢裡,柳太后湊近一看,全是被啃爛的大臣們寫的奏章。
她就是這樣被嚇醒的,醒來後聽到外邊的動靜,不知為何沒有叫人進殿伺候,而是自己悄無聲息走出內室。
不過銀丹說的話,她只聽到一半。
「娘娘,您怎麼醒了?」銀丹驚訝。
「沒睡踏實,做了個噩夢。」
「對了。」柳太后還沒忘繼續問,「你剛剛說什麼午後再報給本宮。」
銀丹有些為難:「娘娘,不若奴婢午後再同您說?」
柳太后輕輕皺眉:「到底什麼事。」
執政太后的威嚴不是一般人能抵擋得住的。
銀丹只好全盤托出,只不過她花了點技巧,儘量讓蕭言做的事顯得不那麼氣人。
聽完她的敘述,柳太后眉頭皺得更深了,她不免抬手捏了捏眉心:「難怪本宮會做這個夢。」
銀丹:「什麼夢?」
蕭言雖不孝,但柳太后不能隨意在宮人面前損毀他的形象,他畢竟還是皇帝。
「有說何時回來麼?」半晌之後,柳太后突然問。
「沒說,不過總不會晚過明日。」銀丹想了想,又補救一句,「倒是臨出發前,明秋宮的銀霜來過一趟。」
柳太后情緒淡淡:「她來作甚?」
「說是貴妃娘娘特意囑咐,讓她來奴婢這打探娘娘的喜好,說出宮一趟,該給家裡的長輩帶份禮物。」銀丹緩慢道。
家裡?
柳太后微微睜眼,眼睫微顫,忽然想起了那日,戚氏出宮前與她說的話,柳家已經足夠煊赫了,國公府這些年靠著她已經到了無人能欺的地步,她作為柳家長姐為柳家犧牲了大半輩子,剩下的年歲時光,他們作為親人,只希望她能夠開心安穩滿足地過完,至於下一任皇帝有沒有柳家的血脈,看孩子們自己的造化,作為長輩,他們只需要在大後方照看就好。
人各有命,若將來柳家命數理註定有一劫,那麼就算大燕日後每一任帝王都與柳家是血親,最終也逃不過命運。
這是戚氏的最後一句話。
柳太后真的不懂嗎?
她懂,只是不甘心,先帝在時,為了生存,她手裡不知沾了多少血,一朝成為掌權太后,
驀然空虛,目光自然而然就盯上了某個位置。
既然先帝那個蠢貨都能坐上皇位,在上面享受幾十年,憑什麼柳家就不行。
早在多年以前柳太后就有過此想法,只是當時皇帝出現了。
一條宮斗里的漏網之魚。
柳太后本不想留他性命,後來不知為何還是留下了。
她把當時的行為歸咎為『年紀大懶得再殺生』。
而如今她已經退而求其次,只求下一代帝王流有她的血脈,這也不行嗎?
這世上似乎沒人懂她。
就連她身邊的銀丹也總是時不時在她跟前替皇帝說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