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事情之後,顏寧讓屬下來上報這一戰的死亡人數,沒有傷,被那些怪物抓住,就是當場斃命。
「主將,我們一共折了一百四十八個弟兄。」
她揉了揉眉心,聲音沙啞,嘴唇開裂,「等天一亮,你讓游軒帶著人去給弟兄們收屍。」她剛說完這句話,眼前突然閃現一幕,是怪物們撕扯士兵的情形,心中劇痛,外加失了自己的師父,終究是受不住,吐出了大口鮮血,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旁邊的人想扶她,勸顏寧去休息一下啊,好幾次主將險些命喪那些怪物之手,甚至留下自己斷後,這些他們都瞧得見。
按理來說都是主將先撤,他們這些人斷後,可唯獨顏寧,提著一桿槍,沒了槍而後又換成了劍,生生為他們這些不值錢的士兵們,殺出了血路。
顏寧擺了擺手,沒讓別人扶自己,坐下喝了些冷水,換得了幾分清醒,她聲音更加嘶啞,還更是染上了哭腔,「若是他們已經不成樣子,就都埋在一起吧,生前為兄弟,死後亦如此,青山埋忠骨,熱血照千秋。」
「是。」
臨時的營帳外,季子慕終究沒有進去,看著顏寧滿是心疼,他們一直在追查玄冥的下落,傳來的消息是,他已經回了趙國東宮,被保護了起來。沒想到他帶著這麼一群怪物,居然在山崖洞裡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就為了這場埋伏,想來趙雲瀾
是猜出孔君澤會叛變,顏寧會改變原來的路線,提早讓人埋伏好了。
顏寧不是沒有準備,她本想帶些人暗中探查,卻沒想到還未到達趙國目的地,就直接半路截殺,主動出擊,打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絲毫不在乎怪物會暴露的事情。
她把自己抱成一團,舔舐傷口,自我療傷,這件事說到低,還是自己思慮不夠周全,她算是用兵奇才,有勇有謀,可唯獨不如顧北堂,不會讀人心,也到底是趙雲瀾棋高一招,自己才輸的如此慘。
在外人面前,她只能是堅不可摧,沒有弱點的顏統帥,在這無聲黑夜裡,她才露出為數不多的怯弱。
外面已經天光臨近破曉,她收拾好自己,被甲執兵,走出了營帳,她要親手埋葬那么弟兄們,更要親手埋葬自己的師父。
驚風和季子慕看著強撐精神的兩個人,心中滿是酸楚,是他們辦事不力,終究晚了一步。
「你打算怎麼辦?」
「殿下讓我來接無憂公主回楚,想來現在也不合適再提了。」
「嗯,我傳書給了嗜血堂,讓百名暗衛前來護行,但我猜測,玄冥這次應該是真的回趙國了。」
「為什麼這麼說?」
「他早些年間,和我打過一架,他贏了。立下了一條約定,若是在他以後執行任務,我若出現,不論優劣之勢,他都會撤,放那人一命。」
「皆是如此?」
「自然不是,這次他收手,想來回去刑罰也不會少。」
「你和他...」
「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我昨晚都做血戰的好了準備,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守約,也著實有點詫異。何況昨夜也是八年以來,我第一次再見他。」季子慕說這話的時候,無悲無喜,平淡至極,可驚風還是從那一絲嘲弄里,聽出來了不尋常。
「你和他之間有故事?」
季子慕只是輕輕一笑,他其實不想再遇見玄冥,嗜血堂跟著他的那些舊屬下都知道,年少時,自己是真的把他當做親弟弟。
「沒有。」
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他選擇了榮華富貴和權勢地位。玄冥和自己,都是被嗜血堂前堂主收養的人,嗜血堂嗜血堂,它就是個吃人的窟窿,他比玄冥大兩歲,所以百般相護,常常帶著一身傷回去。本以為會他們會一直相互扶持,一生為手足,可玄冥突然告訴自己,他被趙國的小太子看上了。
那晚夜晚無星,季子慕眸中情緒翻湧,風吹過碎發,遮住了他的神情,「我不聽你解釋,你和我打一架吧,打贏了,我就放你走。」
在那之前玄冥從未打贏過季子慕,可那晚明明那麼黑,他卻能看清少年眼中的堅決,撤了招,被捅了一劍,冰涼的利器刺進身體,他的心也再也沒有了溫度。
驚風清楚的捕捉到他眸中那一瞬翻湧的情緒,萬般波瀾,終歸化為一潭死水。
南宮離身死,顏寧一眾人,在山上呆了三天,為其守喪,第三日離開那天,竟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下雨,回首望,山河依舊,卻早已物是人非。
——
顧北堂正在看文書,林家和也加還算比較老實些,其餘兩位小動作不斷,像是暗地裡終於能活動的老鼠,雖然構不成什麼威脅,但也煩躁的很。
他手中把玩著玉佩,在回來的時候,發現了自己有個奇怪的事情,就是每夜必須有香囊陪著入睡,就算他睡前不放香囊,勉強睡著,但第二日醒來,還是驚奇的發現,香囊就在自己的枕邊。
門猛地被推開,趙七喘著粗氣,「主子,出大事了。」
「要不是天塌了,我今天就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