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穢這回學乖了,他已經開始意識到手機這個東西在生活里的重要性。
「嗯。」湯穢攥著手機,宣誓似的,「俺肯定好好拿著。」
說好好拿著,就真的好好拿著。
自從索宥桉他們走了,這手機湯穢就沒離過手。
接下來的三天,幾乎都是這麼過的——
索宥桉跟老楊早出晚歸,有時候晚上乾脆就不回來了。湯穢一個人在這個大房子住,收拾收拾這裡,擦一擦那裡,可這房子實在有點太乾淨了,他後來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做點什麼了。
索宥桉這幾天在忙一個重要項目的會議,他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真的會管起公司的事情。之前對這些一竅不通,好在他姑跟成赫名全力支持,一幫人幾天下來幾乎沒怎麼合過眼,但好在,項目成功簽約了。
這天下午,索宥桉難得頂著陽光走出了公司大樓,很困很累,但他想到湯穢在家裡,催促著老楊送他回去。
「下午我休假。」索宥桉在後排坐好,疲憊地閉上眼,「你訂個餐廳,就AMK頂樓的旋轉餐廳吧,要包房,別給我弄大廳去。」
老楊:「有約會?」
索宥桉困得不行,眼睛依舊沒睜開,睡著前笑著說了句:「帶湯圓去。」
人家來了好幾天了,幾乎足不出戶在家裡守著,實在不是待客之道。
更何況,索宥桉以前就說過,想帶他看看更大的世界,AMK頂樓的旋轉餐廳就是不錯的選擇,至少能讓湯穢先看看這座城市的樣子。
這麼想著,索宥桉靠在後面睡著了。
這一覺他睡得很沉,到家的時候是被老楊叫醒的。
「餐廳訂好了。」老楊說,「晚上六點。」
「行。」索宥桉揉揉酸疼的脖子,下了車,「下午你也休息吧,我帶他出去轉轉。」
兩人進了門,但在房子裡找了半天也沒見著湯穢人。
索宥桉有點不安,生怕那人一聲不吭地就走了,就像他們當時從湯穢家離開一樣。
他皺著眉下樓,到客廳給湯穢打電話,號碼剛撥出去,他就看見了蹲在院子裡的人。
此時此刻,湯穢正蹲在那個大院子的假山下面,給一隻橘色的小貓餵饅頭。他聽到手裡的手機鈴聲響起,立刻接聽了電話。
「索宥桉。」
「嗯。」索宥桉站在客廳,隔著落地玻璃窗看外面的人,「我開完會了,你在幹嘛?」
「俺餵貓呢。」湯穢語氣輕快,雖然背對著索宥桉,但索宥桉已經想像出了他此刻的笑臉。
「貓?哪裡來的貓?」
「外頭跑進來的,也就兩三個月,可小了。」湯穢說,「俺早上蒸的饅頭,給它掰點。」
索宥桉沒忍住,笑出了聲:「小奶貓能吃饅頭嗎?」
「啊?」這把湯穢給問住了。
「你喜歡這貓?」
「怪可愛的。」湯穢笑盈盈地看著悶頭吃饅頭的小傢伙,伸手撓了撓它的頭。
「那就養著唄。」索宥桉說,「給它買點貓糧罐頭,以後家裡煮肉給它帶出來點。」
湯穢想了想說:「車上讓帶貓嗎?」
「什麼車?」
「俺不知道帶它坐車回去行不行,是不路上不讓帶活物啊?」
他這麼一說索宥桉才意識到一個問題:湯穢可能還是要回家的。
那可不行。
不知道怎麼的,索宥桉就是不想讓他走。
「不讓帶。」
湯穢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回頭看過去,發現正是電話里說話的那個人。
「你咋回來了?」湯穢有些驚喜,「俺尋思今天也看不著你呢。」
他眼裡閃爍著的光讓索宥桉突然有些恍惚,就好像這一瞬間,一顆小行星直接撞擊到了自己的宇宙里。
索宥桉稀里糊塗問了句:「你想見我啊?」
「啊!」湯穢很坦誠,「咋不想呢!」
他笑盈盈地看著索宥桉:「你咋好像又瘦了?」
二十五了,索宥桉突然有點想哭鼻子。
自從他爸出事,他心裡就像是壓了塊大石頭,關心他的人也不少,他並沒有牆倒眾人推的無助感,但是,湯穢卻好像和別人不一樣,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他整個人都快化掉了,像是快被凍死的人終於等來了春天的第一縷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