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是你嗎!」在她沉默的那幾秒,少年抬了下頜瞧著她,又是那種要把她從裡到外都看透的眼神,梁初楹就轉了腳尖,面對他站著,兩手往兜里一插,笑得彎了眼:「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都不需要討好?」
她微微彎下腰,跟梁聿平視,一雙杏眼笑得倒是甜,只是說話不大中聽:「我還拿著你們家的錢呢,不笑怎麼辦?你爸爸要是看我不順眼,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反正梁聿早就知道了,她沒面上看上去那麼乖巧。也不是多討人喜歡的小孩,梁初楹看出他討厭自己那副虛與委蛇的嘴臉,索性就不裝了,所有話都挑明了說。
梁初楹看不透這個人,但是就是覺得,他不像是那種多嘴的人,所以就算把血淋淋的事實拋出來也沒關係,梁聿不會跟別人說。
真是莫名其妙的信任。
梁初楹把這種信任歸咎於同類相吸,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梁聿跟她很像,一樣的孤寡又清高。
梁聿確實沒表露出什麼嫌惡的情緒,只是半挑著眉,胳膊肘壓上旁邊的沙發,側手支著腦袋:「既然那麼怕我家停止對你的資助,那你為什麼不在我面前裝乖巧?」
他應該也屬於「需要討好的人」的行列,可除了剛開始的時候見她對自己笑過幾次,梁聿就再也沒看見過她在自己面前低眉順眼的樣子,他後來看見的梁初楹都毫不掩飾地露著嘴裡的獠牙。
梁初楹直起身子,一臉瞭然:「我裝的話,你信我嗎?你跟我的情況不一樣,少站在你的道德上批評我。」
梁聿沒說話,他笑了,狐狸眼幾乎要眯成兩道彎,連帶著眉梢也往上揚了揚,少年的聲音變得輕了些,染了些許的輕笑,顯得聲音更好聽了:「道德?那種東西可能你比我多。」
刺眼的光線照亮他半張臉,下頜角的角度精緻,緋薄的唇輕微往上勾,梁初楹只是盯著他,然後拖沓著音調:
「那可真是,太好了。」
下一刻王栩文從洗手間出來,梁初楹也恰好抬步準備走,聽見王栩文跟她打了聲招呼:「不多待一會兒嗎?」
梁初楹禮貌性回頭,很客氣地笑了笑,回答:「不了,我還有點事。」
王栩文沒好意思挽留,半嘆著氣坐回沙發上,又笑著發表著自己的感慨:「她笑得好甜。」
一低頭,他看見梁聿唇邊還沒收回的弧度,突然又諱莫如深地皺眉:「你怎麼也笑得這麼燦爛?」
他估計是把那根筋搭上了,突然捏著梁聿的肩膀晃,嚷嚷著:「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你!」王栩文想說些什麼,又說不出來,最後弱成一聲咕噥,「……你不是吧?」
梁聿的唇角又拉平了,轉了眸子側首看他,視線平靜,帶著點微妙的不耐煩,一字一頓地回答他:「不是。」
他轉頭,撈起梁初楹丟下的那個遊戲手柄,表情又變得頹懨,剛才的笑仿若是幻覺一般,王栩文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梁聿背對著他,摁了開始,面前黑掉的屏幕重新亮起來,他的表情變得看不清,他跟王栩文說:
「我對她沒興趣。」
只是因為她太獨特,所以視線稍微在她身上停了停,覺得好玩而已。
就像在一堆破殼而出的天鵝里拎著了一隻丑不拉幾的小黃鴨,所以有了幾分興致。
梁聿是這麼想的,只是很偶爾的,某幾個瞬間,他見到梁初楹的時候,會懷念起咬傷自己的那隻倉鼠。
梁初楹在梁家待得有點久了,回到自己家的時候阿婆做好的飯菜都半涼了,她在玄關脫鞋子,阿婆端著盤子說要回廚房再熱一下。
她不想讓阿婆再麻煩一趟,就說自己隨便扒兩口就行,阿婆堅持給她熱了飯,然後在她吃飯的時候還是有點擔心地問:「我們送的東西人家收了嗎?」
梁初楹點點頭說收了,阿婆又問:「人家喜歡嗎?」
她就又點頭,然後有點無奈地說:「沒出什麼差錯。」
阿婆將將鬆了一口氣,梁初楹想起自己之前的打算,就提了建議:「過幾天我放假的時候一起去趟醫院吧,領你做個體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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