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聲音不能幻化成實物,她叫的聲音再大也擋不住梁初楹的腳步。
她一把拉開考場的門,所有人都抬起眼睛看著她,神色各異。
梁初楹徑直走到剛剛那個男生的座位旁邊,伸手往他抽屜里摸,卻什麼也沒摸到,看來已經被他換了地方。
「你起來一下。」梁初楹看著他說。
那個男生有點侷促,罵了她一句「神經病」,然後說:「我憑什麼聽你的,你要幹嘛?」
莊羽這個時候姍姍來遲,她扶著門吼人:「你幹嘛啊?自己作弊就算了,還來干擾別的學生的考試,你這人怎麼這麼惡毒呢?」
「作弊?」她覺得很好笑。
她這句話剛說完,本來坐在位子上的那個男生突然從自己的抽屜里摸出一個小計算器,還裝模作樣地訝異說:「這是什麼?是你剛剛塞進我抽屜的!」
梁初楹沖他翻了個白眼,那種兩手顫抖戰戰兢兢的樣子太真了,不拿奧斯卡真是對不起他。
髒水潑得不要太快。
「你憑什麼說是我的,不是你栽贓到我身上的?」梁初楹喉頭髮澀,突然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時期,被眾人以異樣的眼光看待。
好像無論她做出多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都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莊羽也走上來,裝作很心痛的樣子,「我本人親眼看著你拿出計算器的,現在人證物證都有了,你幹嘛還要拉別人下水?」
梁初楹在這一瞬間突然覺得很委屈,沒人會幫自己,也沒人信她的話。
她眼眶紅成一片,就是倔強地不肯掉下眼淚,這太難堪了。
這件事被捅到舉辦方那兒,謠言也傳得很廣,說701考場有個女生帶計算器作弊被抓了。
梁初楹看見了坐在一排培訓班大老闆正中間的冷會長,板著個臉,神色嚴肅得不行。
他問:「怎麼讓人相信你沒作弊?」
梁初楹死死咬著下唇,說不出話來。
她怎麼證明?
她沒辦法證明啊。
「能怎麼讓人相信?我說那個女老師跟那個學生是串通好的,她縱容他帶計算器進來,然後在我向她舉報後把所有的髒水都往我身上潑,有人信嗎?」她越說越想哭,鼻頭酸得不行。
冷會長沉默一陣兒,問了個問題:「按你的邏輯,你在發現有人作弊後為什麼不當眾說出來呢?」
梁初楹沒出聲,冷會長替她回答了:「因為你害怕槍打出頭鳥,自己惹禍上身是嗎?」
她沒辦法否認。
梁初楹悶了好一會兒沒說話,辦公室里寂靜下來,突然有敲門聲傳來,格格不入地打破了這場沉默。
她看見梁聿走進來,踏著一貫散漫閒適的步子,最後站定在她旁邊。
梁聿進來的第一句話是低聲問她:「怎麼都快哭了?」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梁初楹的情緒就繃不住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抹了好幾下也抹不乾淨,最後還是梁聿遞給她一包紙巾,聲音放得很輕:「擦擦。」
「我知道你委屈。」他又說。
梁初楹想讓他別說了,他越說自己的眼淚越止不住,但是她哭得哽咽,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在場的還有幾個大老闆,雖然是珠算班的老闆,但事實上沒幾個人關注珠算,也沒幾個人認得出梁聿。
有人問:「你來幹嘛?」
梁聿答得理所應當:「為她作證。」
「你是701考場的嗎?」
「不是。」
?
那你作證個毛線錘錘?
一群人無語地想:這人怕不是來攪混水的吧?
然後梁聿繼續說:「雖然我人不在考場,但是我能提供個信息。」
「難道你們分考場的時候不核實一下,監考老師和學生是否有親屬關係的嗎?」
他嗓音很淡,語調輕飄飄的:「不去查查楹楚,反而在這兒逼一個小姑娘?」
梁聿往前移了幾步,把梁初楹嚴嚴實實地擋在後面。
「現在兩方都沒有客觀的證據,憑什麼要把她拉到這裡受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