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梁聿嘴裡蹦出一個字來。
梁初楹訝異地看著他,然後癟了癟嘴,正埋怨他呢,梁聿又說了下一句話:「不用你給錢。」
「我的貓把你撓傷了,這算我賠你的精神損失費。」
考試當天,下著中雨。
梁初楹只帶了夏天穿的網眼球鞋,跑到考試地點的時候進了一腳的水。
她一邊忍受著腳底的濕潤冰涼,一邊抓緊時間算題,這次的題難度跟上次差不多,好在梁初楹速度有提高,打鈴的時候堪堪填上最後一個答案。
她松出一口氣,心裡的大石頭一下子落地。
梁初楹出考場的時候看見走廊里圍了一圈人,在好奇心的催使下她踮腳往裡瞅了一眼。
居然是莊羽和陳少彥。
看樣子莊羽氣得不行,大庭廣眾之下連扇了陳少彥幾個巴掌,梁初楹能很楹楚地看到陳少彥臉上的指印疊了幾層。
這還沒完,莊羽好像還沒撒完火,用高跟鞋的鞋跟往陳少彥腿上踢,陳少彥被她打得一直往後退,直至退到角落裡,抽抽噎噎地抹眼淚,連眼鏡都滑落在地上被踩得稀爛。
幾個老師連忙拉住莊羽,她還不依不饒:「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廢物!這樣的卷子你給我只做了三個題,你要丟死誰的人啊!屁用沒有的東西!」
她言辭很激烈,越來越控制不住情緒,脫了高跟鞋就往陳少彥頭上扔,「我他媽的為了你低頭哈腰給各種機構塞錢,跟協會裡各種人打交道,好不容易等來個機會,讓你比贏了去參加人機賽,誰他媽知道你是這麼個廢物,計算器都給你了還被人看見了,你還能幹什麼!」
陳少彥腦袋被她的高跟鞋砸個正著,有血順著眉眼流下來,他抹了把摻著血的眼淚,推開圍觀的人衝出去了。
在場的有不少還是未成年的孩子,一個個的都挺不知所措,老師不耐煩地朝他們揮手,催促說:「快散了散了,別隨便拍照發在網上啊!」
下一秒,他接了個電話,聲音喊得變了調:
「什麼?跑人工湖那兒去了?!」
梁聿認真地否認:「我沒有說過。畢竟我已經『失憶』了。」
「總之自己小心點兒,陳組長挺關照你的,老崔就剩你一個獨苗了。」小張收好文件準備走,兩人需要錯開出去,小心點兒總是好的。
人走了以後,就剩梁聿一個人待在房間裡。
櫃檯上加濕器還在運作,吐出清涼的白色水霧,將旁邊一盆米竹的葉子給淋得濕透了。
窗外是北京夏季的傍晚,梁聿的身子坐得很直,背脊都沒有挨到椅背,眉峰壓低,面色愈來愈沉重。
王鵬被捕了,代表有人還在查這件事。
梁聿沉思幾秒,摁亮手機,黑色玻璃珠一般的瞳仁映出簡訊界面:
「不拉黑會怎麼樣?」
他切到微信里。
【^-^】:「姐姐怎麼不跟我聊天?」
【^-^】:「被別的男人勾沒魂了?」
第 62 章 腐爛
簡訊框還停留在自己發出的那句話身上,梁初楹撇開眼,看著床頭那隻兔子。
上次從華城帶回來的,那隻嘴巴被縫住的棉花兔子。
她將手機擱在一邊,轉手重新拿起畫筆,在畫紙上抹了一道。
之前跟楊瑞明溝通的畫展事宜最後確定了上交六幅新畫。因為不是什麼有名氣的藝術家,辦個人展很冒險,楊瑞明說確定主題後會再聯繫一些別的油畫藝術工作者拼盤,到時候一人安排一塊區域。
畫了一會兒,梁初楹突然失去興致,將筆刷涮乾淨,用圍裙擦了擦手,然後拿起手機提前半個月定了蛋糕店的檔期。
兩周後是萬寶麗的生日,從兩個人認識以來,因為大大小小的事隔在中間,她還沒有正兒八經好好給乾媽慶過生。
搬到北京休養生息以後,萬寶麗很少出門,也不再跟以前那些生意場上需要一直周旋的豺狼往來,一個人隨心所欲地過。梁初楹偶爾去看過她幾次,萬寶麗把以前那些撐場面的高跟鞋和皮草都收了起來,每天穿得舒適寬鬆,在家裡養養花。
如果小時候沒過得那麼艱難,乾媽本來也應該這樣自在愜意地過。
定完蛋糕以後,梁初楹手指動了動,停在電話界面的「爸爸」兩個字上。
滯留了一會兒,她還是沒撥過去,認為一切都要等清查結果出來,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