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裝聾?」 聞淵見他遲遲不答,皺了皺眉,嫌棄地嘖了一聲, 「行啊你,渾身摔得像散了架似的,咳血咳得恨不得把肺一起嘔出來,老子費了半天勁才把你從閻王殿裡拽回來……結果呢?你昏了一天一夜,醒來也不問自己活不活得下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做給誰看?」
顧長淵仍舊沒有動,薄唇抿著,眼底沉得像一汪死水。
聞淵嘆了口氣,低低罵了一句,終究還是側身坐下,伸手去搭他的脈。
顧長淵卻趁著這個當口忽地攥住了他,嗓音啞得幾乎難以辨認,字句斷斷續續:「……她呢?」
聞淵手一頓,目光落在他慘白的臉上,忍不住沒好氣的笑了一聲,眼裡帶著點難得的疲憊與無奈:「就知道你醒來第一句話是問她。」
他輕哼一聲,慢條斯理地抖了抖袖子,指尖重新覆上顧長淵的脈搏,又探身去查看他胸前的繃帶。半晌才悶悶地哼了一聲:「還能喘,算你命大。」
顧長淵沒理會他的調侃,仍舊盯著他。
聞淵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不耐地攏了攏衣襟,翻了個白眼:「她就在外頭,但你得答應我,不准激動,不准亂動,更不准再咳血。你這身體,再吐一次,我可不一定救得回來。」
顧長淵閉了閉眼,緩慢地、艱難地點了點頭。
聞淵撇了撇嘴,不情願地聳了聳肩,認命道:「行吧,老子慣著你。」
說完,他踱步至門口,掀開帘子,對外低聲道:「你可以進來了。」
簾外的光影微微一晃,隨即響起一陣輕微的窸窣聲,然後一道腳步聲緩緩靠近——
終於,她,踏入了他的視野。
是陸棠。
她逆光而立,身形被光影勾勒得清晰分明,眉眼沉靜,神情溫柔。她就這麼站在那裡,沒有模糊,也沒有再像夢裡那樣與他擦肩而過——她是真的回來了,就在那裡,近在咫尺。
顧長淵的呼吸微微一滯。他靜靜地望著她,眼中緩緩漾起一圈圈漣漪,嘴唇顫了顫,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也其實什麼都不想說。他只是想看著她,深深地、長久地看著她。他的目光是如此貪戀,如此認真,仿佛要將她的眉眼、輪廓、神情都一寸寸刻進骨血,鐫進靈魂深處,又像是生怕自己一眨眼,她便會從他的世界裡再一次消失。
陸棠的心口微微一顫。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儘量穩住自己的聲音:「醒了?」
顧長淵的唇輕輕張合,想應一聲「嗯」,卻只吐出一絲微弱的氣音。可他的眼神仍舊緊緊鎖著她,眉眼間浮著一抹淺淡的柔色,里面沉著千言萬語。
陸棠本是生氣的。她找回記憶後,便在想著如何找他算帳,如何責問他為何一次次將自己糟蹋成這樣。可此刻,站在這床榻之前,看著他蒼白憔悴的臉,看著他遍體鱗傷,連抬手都吃力地樣子,那一腔怒意終究在他殷切的目光中,一點一點地化成了深深的心疼。
她嘆了口氣,順著他的目光,將他的左手輕輕握入掌心。然後,挨著床沿坐下,掌心貼上他的眉眼,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安撫一個噩夢初醒的孩子,低聲問他:「這樣陪著你,會感覺好一點嗎?」
顧長淵的唇微微翕動,卻沒有力氣出聲,只能無聲地用嘴型回應她:「你在,我就不痛了。」
陸棠的指腹沿著他的眉心緩緩滑下,落在他蒼白的唇邊,指尖微微顫抖:「顧長淵,你怎麼這麼傻。」
顧長淵的眼神動了動,像是想笑,可力氣太輕,笑意未成,便化為一句含糊的低語:「黃小花……只有阿婆了。」
陸棠喉間微微一澀,指尖緩緩收緊,視線里泛起水霧。她的聲音終究忍不住發起抖來:「你萬一撐不過去怎麼辦?你不知道我有多怕……」
顧長淵的指尖動了動,盡力回握了一下,像是想安撫她,只是指尖是涼的,力道也輕的幾不可察。他積攢了片刻力氣,輕輕開口,聲音依舊微不可聞:「……我有很厲害的平安符。」
陸棠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她深深地看著他,眼淚順著睫毛滑落,卻咬牙忍著抽泣,一字一句清晰地將話說給他聽:「顧長淵,我很想你。」
「……我也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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