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又要面子又要里子,真當翰林官兒是什麼香餑餑不成?
大表嫂李氏小聲笑道:「這一年裡,京中各家大家族只要辦宴,這位張夫人沒有不去的。」
這時,有人過來了,大表嫂李氏忙起身迎接,耿氏也忙站起來,漁娘自覺跟著起來。
李氏笑著介紹:「娘,這是我家表妹,漁娘。」
來人是李氏的娘親,漁娘忙行禮:「見過伯母。」
李氏娘親姓段,段氏連忙扶著漁娘:「哎喲,長得真標緻,以前總聽你舅母說她有個才貌雙絕的外甥女,今日一見果真不凡。」
漁娘笑著道:「舅母說的是我嗎?伯母這般說,我都不敢認了。」
段氏扶著閨女的手坐下,笑道:「你能寫出那樣的書來,論才學就是頂尖的。我若是你呀,誰誇我我都聽著,名副其實還怕人夸麼。」
漁娘心裡驚訝,她會寫書這事兒究竟有多少人知道?
大表嫂李氏忙道:「只有我們家裡人知道,不會透露出去。」
漁娘心裡稍微放心了下來:「表嫂說的是。」
當時《青雲志》傳到京城,惹出了一點小風波,寒門出身的讀書人對《青雲志》極盡批判,最後還是平北侯家的長孫當眾說,反對《青雲志》的人讀書人是人窮心也窮,求不得功名又聽不得實話。連話本這種虛假的故事都忍受不了,何其可笑。
當場就有讀書人不同意,也不怕得罪平北侯府,當場就罵了回去。兩邊對罵了幾場,最後還是平北侯家的長孫更勝一籌。
出了人窮心也窮的罵戰後,這本書經說書人傳播後,在茶樓酒肆中很是紅火了一段時日。
朝中寒門官員跟其他讀書人一樣也很討厭《青雲志》,他們反對不了所有愛聽《青雲志》的百姓,也就歇氣了,只當這話本不存在。
來京城一段時日,漁娘也聽得許多爭論,下定了決心要捂住自己江湖浪人的名號,絕不能影響她自己的名聲。
名聲是把雙刃劍,一個姑娘家要那等名聲做什麼,只會惹來煩憂。
今日不僅大表嫂娘家來赴宴了,三表嫂娘家耿家也來了人,漁娘被引薦拜見耿家夫人。
中午擺宴,漁娘隨兩位表嫂入座,飯桌上又認識幾位武官家的女眷,用完飯大家一塊兒去戲樓聽戲,認識半日而已,漁娘也有了相熟的人。
漁娘到底出身南方,不如表嫂他們扛凍,坐下聽戲不過半個時辰,她覺得手腳都冰透了。
茶水喝了許多,起身叫來安國侯家的丫鬟帶路,去後院更衣。
安國侯府占地寬,五進的院子有兩個花園,主人家給赴宴的女眷安排的更衣處就在東北角的花園屋舍中。
安國侯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安國侯的下人卻調教的十分知禮,丫鬟把客人帶到門口就不跟進去了,只說在外頭等。
更衣後,阿青幫著主子整理衣裳,笑道:「安國侯府的花園倒是大,花園裡還有泉水流過,可惜冬日裡到處都是積雪,看不出這個花園的好來。」
「咱們看慣了南方的花草,冬日看雪景也挺不錯。」
漁娘出門,帶路的丫頭不在了,她充當丫頭的護衛林劍心過來道:「剛才帶咱們過來的丫頭有急事兒出去了,她說咱們若是不急可在這裡等她,也可去花園裡轉一轉。若是急,咱們自己回去也可。」
從聽戲的戲樓過來也只過了一個遊廊,這麼近,客人自己走回去也不會迷路。
「什麼急事?」
「幾位小娘子在前花園水榭里賞景兒,不知怎麼的踩到岸邊的石頭打滑,半個身子落水裡,其他幾個小娘子嚇壞了,丫頭們又是去找管事媽媽來,又是找衣裳來,又要請大夫,忙亂間缺人手,那丫頭就被叫走了。」
「落水?水面不是凍住了嗎?」
「沒有凍結實,面上的冰皮踩碎了。」
漁娘好奇地想去看熱鬧,被阿青攔住:「主子,咱們趕緊回吧。」
「唉,戲樓四面透風冷得很,我可不想過去坐著挨凍。」
「那咱們別去前花園,去後面花園走一走,剛才聽那丫頭說後花園牆角種著一排梅樹。」
「那行,去走走吧。」
安國侯府後花園的梅樹開花了,從梅樹跟前走過,鼻尖全是梅花冷香的味道,深吸一口氣,從鼻尖冷到了五臟六腑。
漁娘抱緊了懷裡的暖手爐,渾身一激靈:「好冷!」
阿青忍住笑道:「後花園和戲樓跟前哪裡更冷?」
漁娘不高興:「哼,都冷。」
大冬天的聽什麼戲呀,還不如擺幾張桌子在屋裡摸骨牌耍耍。
摸骨牌是漁娘這幾日的新鮮愛好,張氏和魏氏兩人這幾日也不做針線活了,不好打擾男人們讀書,她們倆就結伴來找她玩骨牌。
感覺自己的鼻尖凍得沒感覺了,漁娘轉身:「走,咱們回去,估摸著還有一會兒就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