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嘉和漁娘聽說他的孩子叫這個名字後,半晌沒說話。
自王蒼從安徽回京榮升正三品吏部侍郎後,可謂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這一二年裡因皇上看重和陳家扶持,王蒼如今已經是世家年輕一代中的領袖,外頭都傳他可能而立之年就能位列尚書,入內閣,走上官場頂峰也指日可待。
王蒼只是陳方進的侄女婿,卻連陳家本家子弟對王蒼都要避其鋒芒,在外人瞧來,他的人生再順遂不過了。
賀文嘉惆悵:「南溪南溪,我也想回一趟南溪縣了。」
「做夢吧。」
賀文嘉也不糾結,他笑道:「爹娘孩子都在咱們身邊,不回去也行。」
漁娘看他一眼:「我聽說,賀大人要高升了?」
賀文嘉笑道:「你從何而知?」
「猜的唄。」
這兩年裡,如果說王蒼是朝堂之上的新星,閃爍著熠熠星輝。那賀文嘉就是地上的一棵樹,埋頭地里吸收養分,沐浴風雨。
用人聽得懂的話翻譯一遍,賀文嘉日常要做的就是跟六部衙門扯皮,聽內閣差遣,偶爾還要挨皇上的罵,兢兢業業地幹活,今年好不容易弄出一份皇上滿意,內閣勉強滿意,六部反對不了的各部門記帳規矩。
再簡而言之,賀文嘉弄出了一份具有大晉朝特色的帳本模板及入帳出帳流程!
賀文嘉:「平心而論,也不全是我的功勞,若不是皇上和姚大人支持,這套東西別說叫下頭官員使用,我估計弄都弄不出來。」
這套東西弄出來後,從邊疆到中央,收錢用錢都有了一整套規矩,簽字、蓋章、備案等規矩一塊兒用上,貪官再想從衙門套點銀子花,就沒那麼容易了。
磨了這兩年,漁娘覺得賀文嘉身上僅剩的少年氣被磨掉了大半,捏捏他的臉,漁娘笑道:「小可憐,羨慕王蒼當官當得順利吧。」
賀文嘉的臉頰被揉作一團,他輕哼:「不就是侍郎麼,本大人早晚也能當上。」
「你要升侍郎啦?」
賀文嘉眉梢眼角都是笑,矜持地微微點點頭:「反正姚大人是這般跟我說的,還沒定呢。」
「我的老天爺呀,姚大人說話那是一口唾沫一個釘呀,肯定準呀!」漁娘抱著他的臉猛親一口:「咱們賀大人厲害呀!」
賀文嘉咧嘴笑,他也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厲害的。
「你鬆開我,臉都叫你揉紅了。」
「不要嘛,再揉揉,奴家的小手暖和,貼貼,給賀大人暖暖臉。」
「哎,別鬧,我聽到毛毛的聲音了。」
「胡說,毛毛今兒跟我娘去林家了。」
「真的,你仔細聽聽。」
夫妻倆在矮榻上鬧騰著呢,毛毛那個小不點兒,一搖一晃地跑進來,眼淚汪汪地喊娘。
「哎喲喂,娘的心肝寶貝兒哎,這是怎麼了。」
毛毛小鼻子都哭紅了,一下撲到娘親懷裡就說:「小舅舅壞,小舅舅不抱毛毛。」
年十三,已經長成青松一般翩翩公子的梅羨林無語地站在門口:「你也不瞧瞧自己胳膊上的肉,誰家還不到兩歲的孩子像你這般壓手?從出門去林家我就一直抱著你,還不許我歇?」
聰明的毛毛小肉包打小聰明,聽到小舅舅說他胖,哭得更加可憐:「毛毛不胖。」
漁娘眼睛一橫,瞪梅羨林,梅羨林立刻道:「姐,你有空工夫瞪我,不如去跟爹娘他們說說,也勸一勸先生和師娘,給毛毛少餵點。」
漁娘理不直,氣也壯:「毛毛比你小時候差遠了,你說他作甚?再說了,冬天孩子身上穿得厚,不一定是他胖還是他身上衣裳重呢。再說,就算他胖,你哄著他多走兩步就是了,惹他做什麼。」
梅羨林冷笑:「姐,我記得我小時候對我可沒這樣過,你不是嫌我胖,不許我吃點心,就是催我在院子裡跑圈。這才多少年過去,你可別假裝不記得了。」
漁娘抱著兒子心虛地扭開頭。
梅羨林眼睛微微一橫:「姐夫,你怎麼說?」
「那個……」賀文嘉輕咳一聲:「當年……你姐也是為你好。」
梅羨林簡直對這對夫妻無語,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