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嫌棄道:「太臭了。」
景煦笑道:「給十一了。」
「你怎麼知道?」
景煦指了指十一:「他沒吃下飯。」
宓安:「……」
真是不好意思。
「不過阿宓,你方才說小蠱蟲才是蠶食和控制屍體的罪魁禍首。它這麼危險你怎麼能自己動手取出來?」景煦皺著眉頭,「下次讓我去。」
宓安無奈道:「我心裡有數。」
景煦不聽:「總之你不許碰危險的東西。」
宓安向來懶得和他爭辯,總歸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的結果無非就是他繼續做危險的事,景煦繼續說他罷了。
蠱蟲的事宓安也只知皮毛,索性還是帶回去找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國師看看。
說起國師,前世景煦病重的時候他好像出現過,對宓安說了句什麼,但宓安當時悲痛欲絕精神恍惚,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後來他就再也沒見過國師了。
宓安靠著牆,有一下沒一下地薅著樹葉,靜靜地出神。
那天國師到底說了什麼,他一個字都想不起來了,真的是因為他太過悲痛,還是因為國師做了什麼?
「阿宓?」景煦叫了一聲,喚回了宓安的思緒。
「嗯?」
「今日去見當地官員,解決了賑災銀咱們就回去。」景煦見宓安心不在焉,心疼道,「這種髒東西交給國師,你別操心了。」
宓安敷衍地點頭,繼續出神想蠱蟲的事。
景煦知道說他也沒用,乾脆拉著人上了馬車,不管不顧地往宓安腿上一躺,閉著眼道:「還有三十里才到災區,阿宓也睡會兒。」
宓安極為熟練地給了他一巴掌,也閉目養神了。
黃河水患困擾了歷朝歷代的帝王,天不佑百姓,做皇帝的也只能做些亡羊補牢的事。賑災銀子杯水車薪是常有的,只是這次撥了整整五十萬兩,災民竟還是居無定所,實在蹊蹺。
聽聞景煦與宓安已經進城,當地知縣張德清提著褲子拎著腰帶匆匆趕來迎接,見著兩人像見到故去多年的親爹一般,跪地哭道:「下官參見殿下!」
宓安被嚇了一跳,景煦哭笑不得,道:「張大人請起,何必如此著急,好歹將衣裳穿好。」
張德清爬起來,手忙腳亂地系好腰帶,擦了擦眼淚,道:「殿下來了,百姓就有救了。下官無能……」
張德清環顧被大水衝垮的房屋,不禁悲從中來,哽咽道:「下官無能啊!」
宓安見他如此,心裡也不是滋味,如此看來,賑災錢款定是已經被吃的所剩無幾。
一行人到了縣衙,張德清帶著師爺跪在景煦面前,道:「殿下,請殿下為榮城百姓做主啊!」
「張大人快起來,坐下慢慢說。」宓安伸手扶起張德清,「殿下既然來了,您放寬心吧。」
「多謝少師。」張德清坐在下位,接過師爺手裡的帳本遞給景煦,「殿下請看,上月朝廷撥款五十萬兩用於榮城賑災,可真到下官手裡的,卻不足五萬兩。」
「四萬七千兩,算上城中富商的善款,也不過六萬兩齣頭。」景煦看著帳冊,想起前世處決貪官後抄家的時候,當時僅一人家裡,便搜出百萬兩現銀。
那些銀子,就是這無數百姓的命。
「殿下,上頭知府送來四萬兩現銀,卻讓下官在帳冊上記錄五十萬兩。各城各縣的過路費,通關費,勞務費,還有這聽都沒聽過的費用,全從這五十萬兩里出。從京城到榮城,五十萬兩,就只剩這些了。」張德清實在坐不住,站起來道,「帳冊看似合理,款項總數也是五十萬兩沒錯,但、但不是這樣的啊!」
張德清拿過帳冊,翻了又翻:「半年前朝廷撥過十萬兩,到下官手裡,只剩下三千兩!」
「殿下,三千兩!」張德清紅著眼,「三千兩,連百姓的吃食都供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