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朗回看著兩人,突然笑了起來。
「我與陛下,也是年少相識。」
第11章
宓安從來不知,他的父親與景煦的父親,竟也是少年相識的。
那年景陸還是瑞王,與御史一起下江南查處貪官,結識了當時還是鎮國侯世子的宓朗回。
二人一見如故,少年人輕狂熱血,竟然皇天后土一杯酒,就這麼拜了兄弟。
與皇子結拜也是大逆不道了,宓朗回回去就被鎮國侯打了一頓,但二人依舊不管不顧兄弟相稱,直到景陸登基。
老侯爺去世,宓朗回承了鎮國侯的爵位,也承了父親一身武藝,打的邊疆部族節節敗退,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說來好笑,宓朗回一直以為景陸讓宓家遷至京城是因為兄弟情義,他出征在外有皇上關照宓家自然安心。
可後來才知道,原來景陸只是覺得天高皇帝遠,宓家家眷在自己眼皮底下做人質才放心。
聽宓朗回說起往事,景煦沉默良久。宓朗回略帶嘲諷地說道:「當年我爹要打我,陛下也這麼幫我勸著。」
景煦卻問:「只是勸著嗎?」
宓朗回一時被問住,他記得當年景陸勸了老侯爺許久,只是景陸離開後老侯爺這頓毒打還是落到了他身上。
景煦看他的神情便猜了個七七八八:「他向來假仁假義,只會做嘴上功夫。我跟您直說了吧,一會我回宮也是要把青疏帶走的,您要是還想打他不如現在先打我,反正是一樣的。」
宓安悄悄給了他後背一拳:「你少在我爹面前胡說八道!」
景煦看向他,理直氣壯道:「我沒胡說,你不跟我走那我就留下,反正他別想打你。」
宓朗回看著自家兒子給了昭王殿下一拳又一拳,後者不僅絲毫沒生氣,還拉著宓安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打:「打這裡,手不疼。」
「……」
宓朗回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青疏,你怎麼打算的。」宓朗回嘆了口氣,終於好聲好氣對宓安說話了。
「爹。」宓安抽回手,「我不知道你與陛下從前是什麼樣的,但景煦和我必然不會走到這一步。」
即便是二人不再似年少時親近,甚至宓安刻意疏遠景煦的前世,他們之間「信任」二字也從未消失。
宓朗回深深看了兩人一眼,突然道:「你似乎從未喚過他『殿下』。」
宓安一愣,景煦以為宓朗回又要挑宓安的錯處,立刻道:「叫過的叫過的,青疏很知禮數的。」
「是嗎?」宓朗回確實沒聽過宓安對景煦用敬稱,於是問道,「什麼時候叫過?」
景煦回憶了一下上次宓安叫他殿下的時候,許久才猶豫著開口道:「罵我的時候?」
宓朗回:「……」
「景長昱!」宓安小聲罵他,「不是讓你少在我爹面前胡說八道!」
景煦也小聲道:「我哪有胡說,而且阿宓你每次叫我的字也是在罵我的時候。」
「昭王殿下,青疏很信任你。」宓朗回道,「如果有一天,殿下不再信任青疏,還請您容他做個普通人。」
「不會有那麼一天。」景煦起身,向宓朗回行了一禮,「他會有絕對的自由。」
想做官做官,想從醫從醫,想遊山玩水就遊山玩水。他的阿宓,絕對自由。
宓安看著景煦的背影,一時感慨。景煦似乎總覺得上輩子是他把自己困在了深宮,可其實前生的他,也是心甘情願留在景煦身邊的。
天色已晚,雖然宓朗回看起來已經不太生氣了,景煦還是擔心宓安,把人拐回了宮裡。王順早就備好了飯菜,見二人回來,趕忙讓人端了上來。
「殿下可算回來了,前幾日國師來過,說是有要事要與您和宓少師相商。」王順也很少見國師,說起來還有些詫異,「奴才還以為國師沒在宮裡呢。」
景煦說了聲「知道了」,就打發所有人出去,安心和宓安一起吃飯了。
只是宓安有些心不在焉,滿心想著前世宓朗回的死,又不自覺搭上了景煦的手,細細把起了脈。
景煦好笑道:「我真的沒事,阿宓別擔心了。」
宓安看向他,眼睛裡不知名的情緒流轉,半晌才開口:「你上次說軍中有細作,是誰的細作?」
景煦一愣,宓安繼續道:「那些邊疆部族不過是蠻夷之人,且十分畏懼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