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使盡渾身解數都沒把宓安留下的昭王殿下當真孤枕難眠,想起白天對齊懷仁說的「隨便」,悔的腸子都青了。
月上中天,宓安坐在榻上,聽著不知何處震如驚雷的鼾聲,深深懷疑起了自己。
他是不是一開始就應該聽景煦的,老老實實睡王帳怎麼會深更半夜被吵醒。
於是寂靜無聲萬物沉睡的深夜,宓軍師抱著枕頭摸黑進了王帳,見景煦已經睡熟,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榻,沒想到對方一把摟住了他的腰,將被子蓋了上來。
宓安被嚇了一跳,給了他一拳,小聲凶道:「你做什麼裝睡!」
景煦摟著人笑道:「不裝睡怎麼能抓到軍師來爬本王的床呢?怎麼,軍師也孤枕難眠了?」
宓安往被子裡縮了縮,也不管漆黑的夜裡景煦能不能看清,狠狠瞪了他一眼:「閉嘴!睡覺!」
景煦將被子掖好,說悄悄話似的在他耳邊問道:「怎麼過來了?」
宓安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帶著點委屈道:「鄧之武打鼾像打雷一樣。」
景煦笑了聲,哄小孩子似的摸了摸宓安的頭,輕聲道:「睡吧。」
宓安快睡著了,強撐著一絲精神交待道:「明日早些叫我起來,讓別人看見我從你的帳中出去像什麼話。」
「知道了。」
話雖如此,第二天景煦還是由著宓安睡到了大天亮,幾位副將來王帳議事時,宓安還在榻上熟睡,景煦將屏風撐好才讓幾人進來。
鄧之武正要開口,景煦「噓」了一聲:「你們小聲講話,本王今日頭疼。」
鄧之武點點頭,壓低聲音道:「殿下,北夷那邊好像有動作,昨夜有人偷偷繞到了咱們營地後方,被巡邏的兄弟抓了。」
劉平威接著稟報:「屬下審了一夜,只知道他是來下毒的。屬下已下令暫時禁止出入後廚,這幾日吃食先由馬大人準備。但是……」
他猶豫著不敢說,景煦道:「有話直說。」
「但是懷仁還是中毒了,昨日抓人的時候他正好喝著水經過……」劉平威說起來也覺得尷尬,「等屬下審清,懷仁已經下不來床了。」
鄧之武趕緊說道:「已經請大夫了。」
正說著,外面突然有士兵來報:「殿下!齊副將不好了!」
景煦讓人進來,士兵慌張道:「殿下,城裡的大夫說齊副將中的是一種罕見的劇毒,若沒有解藥恐怕撐不過三日!」
鄧之武大驚失色:「怎會如此!?」
劉平威也慌了陣腳,怒罵道:「讓那北夷人拿解藥出來!」
「被派來下毒的棄子,他身上怎麼會有解藥。」宓安早就被吵醒了,聽幾人說話聽了個大概,起身道,「我去看看。」
二人一時不知道應該先驚訝宓安為什麼會在王帳里,還是應該先懷疑宓安去看齊懷仁有什麼用。
劉平威問道:「軍師懂醫術?」
宓安道:「略懂一二。」
幾人到了齊懷仁的營帳,榻上的人臉色灰白,嘴唇都變成了青色,景煦皺起眉,問道:「什麼毒?」
那大夫一見景煦就怕得發抖,生怕被治罪,現下顫著聲音回稟道:「回、回殿下。應是北夷秘毒,此毒由北夷獨有的血蘭製成,草民也無能為力……」
劉平威抓起大夫的衣領:「你無能為力?!那誰能治?!」
大夫哆哆嗦嗦地說道:「如果沒有解藥,怕是、怕是、怕是只有傳說中朝青的主人青安公子能解此毒……」
「什麼叫傳說中?」劉平威臉色鐵青地問道。
鄧之武說道:「似乎是一個在江湖上很有名的組織,但這位主人好像從未露過面,沒人知道他的長相……」
這邊說著,那邊宓安已經讓景煦捏住齊懷仁的兩頰,餵了顆藥丸進去。
大夫的恐懼和仁心鬥爭片刻,仁心勝了,他連忙喊道:「不可!不可!這毒與許多藥材都相剋,亂用藥會立刻斃命!」
話音未落,齊懷仁的臉色已經肉眼可見地有了血色,嘴唇也恢復了正常,宓安皺著眉看向想要過來攔他的劉平威:「劉將軍不必擔心。」
說著,又招來一個小兵,吩咐道:「昨日我看到縣衙門口栽了些五顏六色的花,你去摘一些。」
小兵領命走了,宓安對大夫說道:「一會花拿回來,搗碎了直接餵給他就行了。」
宓安昨天睡得晚,現在還有些沒醒過盹,打著哈欠問景煦:「今日有重要的事嗎?」
景煦笑道:「無事,去睡吧。」
宓安點點頭,輕車熟路地回了王帳,留下心情複雜面面相覷的眾人,和得意洋洋又不知在高興什麼的昭王殿下。
第14章
宓安又是被吵醒的。
齊懷仁醒了要死要活非要給宓安磕頭謝恩,跑到了軍師營帳沒看到人,又追到了王帳,被眾人攔在門口跟他說軍師在休息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