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牢的光線無法讓白卻看見更多細節,如今近距離地觀察,他的背部鞭痕縱橫,原本止住的血液隨著傷口裂開,順著脊樑流淌。有些地方已經烏黑。舊傷疤混著新的傷痕,讓皮膚像被熔岩灼燒後遍布灰燼的土壤。
白卻想伸手觸碰,又有點擔心弄疼他。
「很痛吧。」他說,「我手指破了皮都很痛,你受傷這麼嚴重,卻一句話也不說。」
機械蟲遞過來傷藥和棉簽,白卻從肩膀開始給他上藥,他不是個絮絮叨叨的性格,可休洛斯的信息素太好聞了,讓他哪裡都有點蠢蠢欲動,精神得很。
清雪的氣味緩緩降落,白卻用精神力觸角輕輕安撫著休洛斯的情緒,然後一點一點替他上藥。這只是最淺層的精神撫慰,卻讓休洛斯忍耐的身體平靜下來。
那是一種陌生的感覺,休洛斯微微睜開眼,近乎瞎掉的眼睛恰好望向窗口的方向,有金色的光線在窗框邊緣跳動。傍晚的時間到了,一切平靜得不可思議。
他早已經習慣了疼痛與傷痕,戰場上也從來不會有雌蟲去過分疼惜自己的身體,傷痕被指尖碰到的溫熱比任何刀□□入都要來得陌生。
被敷好的傷痛融化成流體,然後重塑成另一種讓他無所適從的形狀貼在身體上。雪的氣息卻讓他渾身灼熱。
一隻本該驕縱愚蠢的雄蟲為什麼會擁有這樣溫暖的皮膚?
如果允許他進入精神圖景為自己治療——
……不。
那絕不可以。
「咦,休洛斯。」白卻忽然停下動作,用一副純潔疑惑的口吻問道,「你的背上怎麼會有槍傷?」
「……」
休洛斯原本渙散的瞳孔緊縮一瞬。
在解釋與不解釋的選擇之中,他眯起眼睛,立即回過神——
「雄子,您怎麼能分辨出槍傷?」
一般雄蟲,不,不要說一般雄蟲了,絕大部分雄蟲絕不可能知道槍傷長什麼樣。
白卻頓了一下。
「我嗎?打遊戲打的。」
他淡淡回道,順帶給休洛斯的繃帶打了個蝴蝶結,手指搭在休洛斯脖頸上,順著蟲紋的紋路輕輕摩挲。蟲紋屬於雌蟲重要的名感部位,只有自己和雄主才能觸碰。
此時此刻,帶來的更多是惱火。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白卻提醒他。
「回雄子。」休洛斯又是微惱,又是惡意地勾起唇角,「是被其他雄蟲閣下要求的,他們讓我假裝軍雌中彈倒地。」
白卻:「……」
這什麼奇怪的play。你們雄蟲到底是深愛軍雌還是厭惡他們啊。
休洛斯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意料中白卻的嫌惡,轉過頭想看看這隻雄蟲的表情,嘴裡卻被塞了半塊甜膩的東西,入口即化。
「巧克力。」白卻嘴裡含著另外半塊,銀白的長髮慵懶地散落在胸前,從休洛斯的視角望去,他歪著腦袋,沒什麼表情卻很認真,「甜食能讓心情變得更好,也能緩解疼痛。這是給你聽話的獎勵。」
休洛斯惡劣的試探以失敗告終。
難以置信。
為什麼這隻雄蟲幼崽在聽說我被其他雄蟲「碰過」後沒有立刻拋棄我,難道他看出我在說謊?
一陣難以言明的感覺籠罩了休洛斯,這就像窗外躍動的溫暖光斑一樣讓他感到陌生。他想起身,頸部的蟲紋又被白卻觸碰到,導致他勉力支起身體又僵在原地。
白卻的目光頓了頓,隨後心虛地朝外游離,「那個。我什麼都沒有做。」
白卻只是覺得休洛斯的蟲紋漂亮所以稍微碰了碰而已。沒有摸他的大胸,也沒有捏他的屁股。他是無辜的。
「……」休洛斯眼角抽搐,有些想冷笑。讓他產生殺意的雄蟲有很多,這是他第一次想嘗試奸鯊的方式。
白卻對此一無所知地轉移話題:「等處理完雄保會的事,我們就出去給你挑雌蟲日常用品。」
雖然網購也很快,但白卻覺得還是帶著主角受出去逛逛比較好……嗯,順帶看看周遭有沒有什麼新上市的小蛋糕。
「……是。」休洛斯,「謹遵您的命令。」
白卻動了動腿,把休洛斯從自己大腿上移下來,面不改色地站起身。
休洛斯盯著他,突然問道:「您平常還會去找其他雌蟲嗎?」
「不會。」白卻以為他說的是找其他的雌蟲出去玩耍,果斷地說,「那很麻煩的,我平常還要打遊戲,沒那麼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