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洛斯的目光在雄蟲美麗的臉上停留幾秒,然後落在他勾出一道弧線的眼尾。
「雄主,我一早就想問。」休洛斯,「你的妝容是不是沒卸乾淨?」
「……誒?」
「煙燻妝。」休洛斯指了指眼尾的位置。
「……」白卻吐出筷子,變成死魚眼,「我真的是天生的。黑眼圈。純素顏好嗎。」
休洛斯的紅眸閃了閃,隨後露出「你說什麼都對」的包容表情,垂頭吃飯。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白卻本來是個懶得爭辯的蟲,可看著休洛斯這個態度,他第一次有種啞巴吃黃蓮的感覺,「你看我睡覺的時候,我的黑眼圈掉了嗎?」
角落的一道空氣出現微微的波動。終於要暴露了嗎?這是在吵架吧。連自己雄主什麼時候化妝的習慣都不清楚,甚至吃飯都坐對面,果然貌合神離。
休洛斯:「雄主說的都對,是我沒有仔細觀察。」
「那你現在就仔細觀察啊。」白卻起了奇怪的勝負欲,放下碗筷,挪到了休洛斯旁邊去,拉起他的手放在眼睛上,「你摸摸看。」
休洛斯抬眸,他的手沒有摸向白卻的眼睛,滑向他腮邊,將碎發撥到耳後去,整個身體也隨之傾斜,紅瞳專注地看著白卻。
直到白卻以為他將要親吻上來時,休洛斯輕輕吻了他的耳朵。
「……有別蟲在家。」他的聲音低啞微不可聞。
白卻的睫毛抬起,他再一次被休洛斯的氣息籠罩了。休洛斯的信息素和他這隻蟲不一樣,侵略性非常強,有一種圈領地的天性,聞上去像是躍動的、永遠不會熄滅的火焰。
原則上,白卻並不喜歡被掌控的感覺。可接近休洛斯時,他卻感受不到那種厭煩的情緒,反而激發出一點想要咬上對方脖頸的衝動。
我的口欲期沒過嗎?他兀自出神。
「……雄主?」
見他發呆,休洛斯退了回去,微皺起眉。
是被嚇到了嗎?一般的雄蟲根本想不到家裡會潛伏進蟲。
休洛斯摸了摸白卻的腦袋,白卻抬起手,把他的手臂抓住。
「休洛斯,」白卻認真地看著他,湊近按住他的肩膀,以一個似乎要親吻他脖頸的姿勢用同樣的小聲問道,「居然有蟲潛入,真可怕。所以——今天晚上還要親親嗎?」
休洛斯頓了頓,眸光深沉,「很可怕」和「親吻」之間有什麼必要的聯繫嗎?
——還是說,他在向我尋求安撫和保護?
「我明白了,雄主。」休洛斯低下脖頸,宛如獵豹朝他垂下頭。這個動作方便了白卻看到他身後赤紅艷麗的蟲紋。
白卻歪了歪頭。他忽然被雌蟲脖子後的腺體吸引了,於是好奇地伸手按上休洛斯的脖子。
「你。」
休洛斯渾身緊實的肌肉瞬間繃緊,卻又很快恢復過來,低聲問:「怎麼了?」
「……我知道是誰。」白卻當然不能暴露自己的惡趣味,他超經意地轉移話題,「是雪萊。」
在進入屋子的第一瞬間他就發現了雪萊的存在。平心而論,雪萊的隱藏技術的確頂尖,用肉眼根本看不出來。
但沒有一隻擁有精神力的蟲能逃過他的眼睛,在白卻眼裡,每一隻蟲的精神力都十分獨特好辨認。
之所以沒有選擇暴露,也只是察覺雪萊身上沒有明顯的惡意,並且好奇他到底想幹什麼。
「是雄保會的監視,有蟲盯上我們了。」白卻說,「我們還是得演出恩愛啊,雌君。」
「……呵。」休洛斯笑了一聲,意味不明。白卻感受著他胸腔發笑時短暫的震鳴,又出神地覺得休洛斯的聲音挺好聽。
「雄主。」
休洛斯忽然用正常的音量說,「今天晚上,可以進入精神圖景為我梳理嗎?」
角落裡的空氣又明顯波動了一下。
白卻:「……啊。好的。」
這就已經開始演了嗎。
「我還要……」休洛斯特意延遲了兩秒,慢悠悠道,「您穿著雄蟲裙裝禮服給我看。」
「啊?」
你不是認真的吧。休洛斯。白卻用目光詢問著休洛斯,得到雌君一雙如往常般平靜的眼睛,只是他微微挑起眉,下三白有點挑釁的意味,仿佛在說:不是說要演好戲嗎?您怎麼能夠拖後腿?
「……當然。我為什麼不答應呢。」白卻面無表情,「我可是,超級寵愛雌君的雄蟲呢。」
角落的空氣震驚地波動了兩下,連帶著一旁柜子上的盆栽都在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