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白卻手里彈動了一下,尾巴突然用力地拍打起來,魚鰓鼓動的頻率也加快。
「活了。」白卻並沒有笑,但休洛斯感知到他的情緒變得更輕鬆,那一點細微的變化,就是一條活金魚帶來的重量。
休洛斯微不足道地揚了揚嘴角。
「休洛斯,你笑什麼。」沒有看他的白卻說。
「我沒有笑。」
「你笑了。」
「……嗯。」休洛斯說,「我笑了。」
「你在笑什麼?」問題又拋回來了。
白卻把金魚裝進袋子裡,重新和休洛斯並肩走在街頭上,聽休洛斯說:「你說金魚是幸運的象徵,今天救活了它,是金魚的幸運,還是我們的幸運?」
「你覺得呢?」白卻看向休洛斯高眉深廓的側臉。兩隻蟲穿著相同款式的花襯衫,就這麼懶散又閒適地並肩走在路上,讓心情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它很幸運。」休洛斯指節抵在唇邊,這次真的笑了笑,「遇到了一個好醫生。」
休洛斯居然誇他是好醫生,白卻挑起眉,他想到了休洛斯之前對醫院和醫生的抗拒:「你之前遇到過壞醫生?」
「我不知道。」休洛斯聳了一下肩膀,「下定義是最困難的事。」
不過是在伊的指令下,始終將瀕死的他救到一個感到痛苦卻不會死去的閾值罷了。
休洛斯不會刻意去對蟲下好和壞的定義,對於他來說,這樣的意義很微小,因為他兩者都殺,他會因為利益放過惡貫滿盈的壞蟲,也會毫不猶豫因立場對善跡昭著的好蟲下手。
白卻:「……你說得對。」
他不清楚休洛斯之前遇到過什麼,也許還不到坦白的時候,但他相信,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最後白卻把金魚送給了路邊喜歡金魚的小孩,兩蟲便回去交付任務了。
最後因為來晚了,沒有得到第一,但白卻和休洛斯本來就不是為了節目組準備的禮物來的。
為了慶祝戀綜第一季拍攝結束,節目組再次開了一個篝火晚會,邀請所有在節目裡出現的蟲一起參加。
休洛斯不知道跑去哪裡了,白卻便獨自站在海邊,眉宇沉靜,看著海平面把落日吞噬。
這次拍攝完,回去就要去醫院報導上班了。
……哦,差點忘了,還要回皇宮看雄父和雌父。
「小白。」
身邊有蟲喚了他一聲,南溪走到白卻身邊。小雄蟲崽悠悠捉著他的衣領,一隻手把玩著寶石鐲子,抬起頭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白卻。
「去玩吧。」南溪輕輕放下悠悠,悠悠便聽話地走到一邊去找螃蟹玩。
「怎麼。」白卻略微扭過身,夕光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刻痕,把眼眸照得很亮。
南溪望著他,臉上露出一絲悵然的笑意:「我決定和家族脫離關係了。」
「……為什麼?」
「這幾天雖然沒有消息,但軍情六部最近很忙,想來是沒有空處理我的事。」南溪搖頭,「我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別蟲身上。」
「你也知道了吧,安若是叛徒。」南溪說,「他知道我的身份,我遲早會暴露。既然如此,不如趁早做準備,到時候也不會連累家族。」
白卻知道南溪有多在乎自己的家族,做出這樣的選擇也無可厚非。
「你不會被抓走。」白卻只是說,「如果你害怕,可以進宮,珀金和藍野都會保護你。」
不會有蟲敢進宮搶蟲。
「謝謝你,小白。我想我只是累了。」南溪溫柔地笑了一下,「我想脫離家族,這些年我很累,現在到這個地步,無論如何都想這樣做,哪怕我會被直接關進雙子塔。」
白卻好像理解了什麼,對於別蟲的選擇,他向來不會幹涉太多。
「!」
身後傳來小雄蟲崽隨風飄過來的聲音,隱隱有點小興奮,悠悠連著叫了好幾聲:「大叔!大叔!」
白卻和南溪同時轉過頭,看見休洛斯彎著腰,一手拿著個椰子,一手抵住小蟲崽的額頭,小雄蟲手腳胡亂撲騰,還以為休洛斯在和他玩,咯咯地亂笑。
南溪連忙過去把悠悠抱起來,結果悠悠在他懷裡還是照樣扯著休洛斯的衣領,領口被他拽在手里差點把紐扣扯掉:「大叔!」
小蟲崽年紀不大,會的詞彙不多,只是一味地叫著,白卻走過來,把休洛斯的衣領從雄蟲崽的手里拯救出來。
休洛斯整理了一番衣領,對上悠悠的目光,難得有些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