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戀愛干擾,他工作起來像走火入魔了一般,和團隊溝通起來語速快效率高,交流完了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埋頭敲電腦。
偶爾會覺得累,情緒卻得不到消化發泄。終於在疲憊達到峰值的時候,他鬆開滑鼠,恍然發現一天已經快過去了。
晚飯沒吃,他有些餓,胃裡的空虛帶給人低落,他發覺自己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外面同事已經要關燈了,見他出來,問他:「老大你怎麼也這麼晚?」
宋亭宴努力勾了勾唇角,說:「你們都在加班,我怎麼能先走。」
「我馬上回家了,老大你也早點回去啊。」同事對他揮揮手,「我聽說那陸狗早就走了,我們今天超過他嘍。」
陸應蕭嗎?
宋亭宴腳步滯了一瞬,發現自己好像已經適應了陸應蕭不來接自己的事實。
陸應蕭很早就說過自己性格太冷,他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
到公司樓下的時候還是沒忍住抬頭看了一眼,陸應蕭工作室所在的樓層全部黑燈,一盞都沒有留下。
莫名而來的煩悶,壓在胸口令他呼吸困難。他摸了下口袋,裡面有一顆水果糖。
公司園區最大的特色就是占地大環境好,他咬著糖慢慢踱步,走到一片人工湖邊。
外面有點飄小雨,他沒帶傘,頭髮沾上水汽變得潮濕成縷。湖面被雨點打得一圈圈漾開,他看了會,突然彎腰撿起腳邊一塊石頭,拼盡全力扔入水裡。
身體被慣性帶得前傾,差點要栽到地上。他近乎渴望地望著水面被自己破壞,又漸漸歸於平靜。
心中產生一股詭異的爽感,他的面容變得扭曲。
雨點變大了,開始往他身上砸。他本就不喜歡下雨天,嘆了口氣,認命地打算回停車場。
頭頂突然出現一把傘,身後側多了個人。熟悉的木質香鑽入鼻腔,密不透風地將他裹挾。
宋亭宴想逃,雙腿卻像有千斤重。
「拿著吧,本來就是你的傘。」陸應蕭竭力說得雲淡風輕,「沒必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傘柄殘留著陸應蕭掌心的溫度,灼燒得令人刺痛。宋亭宴調整了一下握姿,說:「謝謝。」
陸應蕭解釋道:「我不是在跟蹤你,只是恰巧看到你往這走,去車裡拿的傘。」
宋亭宴想笑,他本來也沒有打算質問陸應蕭。
即使陸應蕭應該早就下班了,即使這片人工湖不是下班必經之地,但他懶得去想陸應蕭為什麼要這樣做,也懶得去斥責陸應蕭。
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無視,還彼此一個能夠冷靜的空間。
「我知道了,謝謝你。」宋亭宴拿著傘就想走,與陸應蕭擦肩,「挺晚的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陸應蕭的眼睛比這趟雨夜還要濃黑,卻收起全身的侵略性,說:「好,晚安。」
宋亭宴微低著頭,快步離開了。
直到宋亭宴冷清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陸應蕭緊攥著自己雨傘的手終於鬆懈下來,牙齒也漸漸停止了顫抖。
他當然是跟蹤宋亭宴來的。
他本來就沒有道德底線,為了得到宋亭宴不惜用一切下三濫的手段。剛才在公司門口蹲到宋亭宴出來的時候,他有一瞬間想衝上去把人綁回家。
但是宋亭宴不喜歡他這樣做,他也害怕被宋亭宴討厭。
他只能借著夜色藏匿,遠遠地看宋亭宴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踱步,被雨澆濕。
最後還是鼓起勇氣給宋亭宴送了把傘,好在沒再被拒絕。
他想問宋亭宴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被原諒,但問題太蠢問不出口。
他意識得到這次矛盾的嚴重性,也知道愛不是占有。他想改,所以他眼睜睜地目送宋亭宴走遠。
他這兩天沒有回家,主動要求和父母住一起。等他開車過去,父母愛看的電視劇已經播到尾聲。
「又這麼晚下班啊?」陳書華放下瓜子,滿面含笑地迎接他,「我和你爸剛才還打賭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賺錢嘛,也不能靠你和我爸養我吧?」他捏捏母親的肩膀,笑著推母親走回客廳,「爸,你和我媽誰賭贏了?」
「我贏了,你媽不肯給我錢,耍賴。」陸君虞關上電視,呵呵笑道,「都怪你個壞小子,非要來住我們家。」
「自己家住沒意思,就想換換地方。」陸應蕭一臉紈絝樣,「你倆這麼快就把我除名了?」
陳書華說:「之前還說老房子不方便不想住,現在倒是又殷勤上了。」
陸應蕭心虛,借著去冰箱拿飲料的動作,背對著父母,不敢將真實情緒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