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宴安靜了一會,又問:「你說,我們以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的?」
陸應蕭一愣,宋亭宴從沒和他談論過這個話題。
宋亭宴性格內斂低調,從不會和人提起沒發生的事情。他和宋亭宴認識這麼多年,好像真的沒聽宋亭宴說過什麼宏圖壯志。
他會試著激發宋亭宴藏在心底的野心,可宋亭宴單獨行事慣了,怎麼可能輕易對他說出來。
但宋亭宴絕對是一個很有主見規劃的人,這一點他從不懷疑。
他便趁機想聽聽宋亭宴真實的想法,引導道:「你希望是什麼樣的?」
「開個公司,自己當老闆,把遊戲做出海。」宋亭宴談到前途就兩眼放光,一副十分憧憬的樣子,「我不需要一家獨大,百花齊放才好,但我要做最鮮艷的那朵花。」
他說完,又補充一句:「你不許和我搶,你要是和我搶,我就做得更大,就要超過你。」
他又想了想,靠在陸應蕭身上說:「其實我也不是一定要和你爭,你很厲害,和你競爭我也能進步很多。但我就是想做到最優秀,只要是第二名,我就會不斷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夠努力,那種感覺很難受的,你肯定不知道。」
他還是醉醺醺的,說到最後竟上手捶了陸應蕭一拳。陸應蕭有些心疼,任由宋亭宴發泄。
「但我不可能在工作中讓著你。」他堅持道,「這是對你的不尊重,也是對我自己的不尊重。」
宋亭宴笑了,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他很快換了話題:「如果可以,我們就去國外結個婚。不結也行,反正我不在意這個名分……」
陸應蕭喉嚨一澀,這回是真有種心臟被抽乾的感覺了。
真奇怪,明明是那麼飽滿的愛意。
「你不在意,但我很在意。」他把宋亭宴摟進懷裡,讓宋亭宴半躺在自己胸膛上,「我追你追得太辛苦了,和你有關的任何東西都必須拼了命地爭取。」
宋亭宴學他說話:「我追你追得也很辛苦。」
兩人說的完全不是一件事,卻好像在此刻強烈地共鳴了。
電影還在進行著,清晰的大屏直躍眼帘,立體聲環繞整個空間,但播放的內容已經不重要了。
兩人一來一回地進行著沒有營養的對話,聊得天南海北,陸應蕭卻在某一瞬間強烈地覺得,這就是他想過一輩子的生活。
有一個安逸的環境,一個無話不談的愛人,他們可以聊任何事物,沒有人會讓對方的話頭落地。
「我愛你。」這是宋亭宴第一次這麼直白地對陸應蕭表明心意。他跳下沙發,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房間裡走動,鬧著道,「我要找支筆給你寫信。」
宋亭宴的思維實在跳躍,陸應蕭一下子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什麼突然想到寫信?」
宋亭宴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手叉腰,一手狠狠地抵上他的嘴唇,「噓,多嘴。」
陸應蕭無法,只能去幫宋亭宴找來紙筆。
宋亭宴大手一揮,指使道:「你,也寫。」
陸應蕭連忙道:「我也寫我也寫。」
宋亭宴滿意了,臉上延展開得逞的笑容,縮在矮几前握起筆,大聲宣布:「我要開始了!」
陸應蕭陪他歪七扭八地坐在地毯上,側頭笑著看他:「嗯。」
宋亭宴又嚷嚷道:「怎麼停電啦!」
陸應蕭環視一圈,電影依舊是電影,牆上掛著的為唱k準備的音響也在閃著亮光。他一下下輕輕捋著宋亭宴鬆散的馬尾,笑道:「是關燈了,寶寶。」
宋亭宴拉長聲調「哦」了一聲,歪著頭開始寫字。
陸應蕭怕他眼睛不舒服,道:「我去開燈。」
起身的一瞬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回了地上。
「不開。」宋亭宴很是任性,腮幫子都是鼓鼓的,「你聽我的就好了。」
他又瞪著水汪汪的眼睛威脅道:「你不許看我,不然我就不寫了。」
陸應蕭裝模作樣地也拿起筆,卻偷瞟著宋亭宴。
宋亭宴不像自己一般會熱烈地表達情感,有什麼話都藏在心裡,他確實很想看看宋亭宴會對自己說些什麼,想走入宋亭宴幾乎從不對外人打開的內心。
但宋亭宴即使喝醉了也戒備心極強,用身體和手一起遮掩,被看煩了還要胡亂地打他,就是不肯讓他看到。
漸漸地,他也沉下心來,開始布局自己給宋亭宴的那封信。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說話,耳畔落筆的沙沙聲都清晰可聞。宋亭宴垂著眼睛寫得認真,陸應蕭偶爾看一眼,嘴角又揚起不受控制的笑意。
世界上沒有另一個人能讓他覺得這樣滿足了,像小時候過年討年貨和紅包,明明是很普通的東西,卻足夠帶給他整一年的幸福。
陸應蕭其實也喝了點酒,現在也感覺暈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