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緩緩穿上外袍,連鞋子也未曾穿,便赤足下了地。他披散著的頭髮有些許垂在胸前,遮住了那刺眼的紅痕。
當了十幾年的爐鼎,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這副好皮囊的優勢。
明曦冷著臉,伸出食指划過自己側臉的皮膚。
膚若凝脂,媚態十足,果真是做爐鼎的上好人選。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隨後拿起破碎的鏡片,緩緩行至銅鏡前,往自己脖頸處划去。
鮮血順著滑下白皙的脖頸,明曦眯眼望著鏡中的自己,面上出現了一些不滿的神色。片刻後,他手滑過銅鏡,一陣白光閃過,鏡中人又變了一個模樣。
是洛川雪和洛讎的臉。
看著這張臉染上鮮血,明曦心中有些莫名的興奮。他神色剎那間變得扭曲起來,破碎鏡片被他捏在手中,劃破了掌心。
憑什麼只有他一個人變髒。
他要把洛川雪也拉下泥潭,讓他也感受到雌伏於人身下的屈辱。
想到這兒,明曦只感覺心中生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感。他對著鏡子裡的那張臉,面上欲色盡顯,緩緩褪下了自己的衣衫……
-
另一邊。
洛川雪對著畫下的陣法,將靈力注入了十世鏡中。四周靈氣環繞,那隻剩一半的十世鏡緩緩浮上一段距離後,還未停留片刻,便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四周環繞著的靈氣剎那間散開,洛川雪默不作聲收回十世鏡,又打開古籍,蹙眉看著已經泛黃的書頁。
念讎猶豫片刻,終於從原地起身,將洛川雪手中的古籍奪過,用小大人的語氣道:
「爹爹,該去睡覺了。」
「……你若是困了,便先睡。」
「我不困。」
洛川雪伸出手準備去拿書,念讎卻固執地將古籍藏在身後,片刻後終是洛川雪先妥了協。
「行行行,我去睡覺,書還我。」
「不行,你要是半夜偷偷起來看怎麼辦。」
「……嘖。」
洛川雪不滿地看了念讎一眼,最終還是沒說什麼,起身便朝著床邊去了。見他真躺下了,念讎才將蠟燭吹滅,自己到屋外去,點燈認真看著古籍。
但不過片刻,手中的古籍便被抽走了。
念讎猛地睜大眼睛,仰頭看向身後。洛川雪將書拿著,往他頭上輕輕敲了敲:
「你也該睡了,晚睡可是長不高的。」
「爹爹騙人,洛讎爹爹也晚睡,不也是……」
念讎話音一頓,隨後像是意識到什麼,沒再說下去。洛川雪神色一怔,隨後提著念讎的衣領進了屋。
「少廢話,睡覺了。」
深夜,微風陣陣。念讎早已熟睡,洛川雪盯著窗外看了半晌,輕手輕腳起身去了屋外。
他眉宇間儘是倦色,眼底下布了淡淡的烏青。泛黃的書頁在明黃的光線下顯得異常刺眼,洛川雪眼中滿是血絲,卻仍強撐著畫那陣法。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變亮。洛川雪有些疲憊地接過再次下墜的十世鏡,正欲再畫,便聽得遠處傳來一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