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天,才發現,自己能做的好像只能是上山,好東西都在山上呢。
行吧,反正她現在也沒事,背著背簍就從後門出去了。
這邊離山能近幾步,主要是,和平時村民們去的不是一個方向。
山腳下肯定都被人找遍了,往上走了走,比那邊能好那麼一點,但是也是荒的很。
簡單沒管,遇著能燒的干樹枝,枯萎的樹杈,都沒放過,她弄的是火牆,冬天取暖需要的柴火多著呢。
日子一天天的過,很快就到了往年秋收的時候,越是臨近,劉衛民越是愁得慌,幾個村幹部和老人幾乎是整天的站在地頭,唉聲嘆氣。
到了開鐮的日子,劉衛民的動員大會都沒有底氣,匆匆說了幾句就趕緊開始。
往年沉甸甸的苞米棒子今年沒有一點重量,輕飄飄的。
雖然心裡都有數,但是真正看到,也是心裡一沉,很多人都是紅著眼眶在幹活。
往年熱火朝天的喜悅,今年幾乎全程都是靜悄悄的,老農民最怕的就是老天爺不開眼。
本來需要十天的掰苞米只用了五天就收了乾淨,一部分苞米棒上有點收穫,大部分都是只有幾個粒的,放在後世就是直接粉了餵豬的那種,但是沒有人捨得,哪怕長了一粒,也都寶貝的收好。
全場院堆的一地的苞米棒,實際上只收穫了不到去年十分之一的糧食,從始至終,大傢伙都是沉默著,這點糧食,就連公糧都不夠,更別說分到手裡了。心情沉重,很多人胳膊腿都沉的抬不起來,前些天的好心情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絕望,連小孩子都放低了腳步,不敢再鬧。
接下來的紅薯和土豆倒是還好點,畢竟是抗旱的東西。
雖然比起往年也是要減產不少,但是跟苞米相比,就是高產了,這讓絕望的劉家屯村民算是稍稍有了那麼一丁點安慰。
收成不好,也比往年少了不少勞累,對於初次接觸農活的簡大小姐來說,也是個挑戰。
不過是仗著力氣大,加上加餐,營養足。
秋收只用了往年一半的時間,交公糧的主力苞米,卻還是掛了空。
當然,不是劉家屯一家,整個公社,整個縣城,整個省,幾乎都是同樣的景象,有好幾個嚴重的地區甚至已經出現了餓死人事件。
去開會的劉衛民萬分慶幸,分過去劉家屯的是簡單,若是還是之前的知青,弄不好也會發生這種悲劇。
想想,其實也挺後怕的。
當時進山時還猶豫過,後來是什麼讓他堅定了呢?
各村都是差不多的情況,公社那邊也是無奈。
畢竟城裡的供應糧還要指望著這公糧,但是也不能把農民兄弟逼上絕路,公社護著下面,上面偏重於城裡,拉扯了一個星期,最後才決定,今年的公糧用土豆地瓜代替,只交去年的三分之一。
即便這樣,很多村長也都當場痛哭。
第17章 公社哭訴
劉衛民也心酸的很,三分之一,這不是要了命了嗎?
幾個垂頭喪氣的村長,臨走臨走還又被塞了幾個知青,就怕他們尥蹶子,才放到出門才告訴,硬塞過去你不收也得收了。
結果,還是有幾個人當場坐地下就哭。
「書記啊,這是要逼死人啊?今年累死累活的澆水,莊稼也就收上來不到往年四分之一,公糧要交那麼多,又給了這麼好幾個吃白飯的......
書記啊,你讓俺們咋活啊?」
有開頭的,其他人也都忍不住了,現在下鄉才開始沒幾年,還沒出多少么蛾子,但是不會幹農活是真的,分口糧是真的。
「書記啊,咱們各個村的情況你這都知道。
那莊稼,從種下去就旱著,都是靠大傢伙兒一扁擔一扁擔的從河裡挑水澆的,那旱的一夏天都是蔫吧的,啥也沒上來啊,秋收那苞米棒子都是空的。
你倒是說,三分之一也不是小數,我們拿啥交啊?
老百姓,咋活啊?」
「這一夏天,十斤糧食,十來口人,吃了一個多月,那山上都薅禿了啊。」
「我們村是沒直接餓死人,有個小子被逼的,進了深山,就沒出來......」
公社書記是個四十多歲的人,黝黑的臉色,顴骨都瘦的突了出來,是個退伍的老兵,左腿一瘸一拐的,眉頭就沒舒展開,
「我知道我知道,大家的難處我都知道,不光咱們向陽公社,就是整個安吉縣,整個林北省,都是差不多的情況,我去開會,聽到也都是這種消息。
同志們,國家現在正面臨著困難,我們守著土地,森林,這都是天然的大寶庫,總要比工人兄弟多上一分希望。
同志們,希望大家能克服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利用現有條件,自力更生。
大家的辛苦上面都是知道的,現在也正在想辦法為大家解決,堅持一下,困難是暫時的,國家建設還需要大家添磚加瓦。」
眼見著這話說的死,沒有留口,幾個人也看出來是沒有辦法了,離開的腳步都沉重了不少,看向知青的的眼神也不太友好。
幾個知青被剛才的場面嚇了一跳,還沒反過沫來,只能呆呆的跟著各自的村長後面走。
劉衛民一直以為自己村里是最窮的,今天一聽別的村有餓死人的,瞬間就把簡單的地位提高了兩米。
再次慶幸,相信了簡單的話,不然,今天因為這個出名的就應該是他了。
這麼一想,心情居然又好了幾分,連要交公糧的愁事都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