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平靜和諧。
……
鹿蹊留學回來後便定居在這座城市,他雖然有很多藝術生都有的浪漫主義毛病,但他也同時具備當代年輕人的不優秀品德。
宅且不愛動。
年少時為了當個乖孩子去卷生卷死,各種東西學了一堆還都要學好,要是別人,大學放飛估計得各種胡吃海塞自由瘋玩,但鹿蹊是直接門一關當起了最喜歡的鎮宅鹹魚。
所以,鹿蹊上一次來馬場這種既曬太陽又健康運動的地方……
估計得往前追溯個好幾年。
換好騎裝的鹿蹊站在圍欄邊,在教練的引導下輕輕撫摸棗紅色大馬的鬃毛。
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鹿蹊抬頭望去,呼吸瞬間停滯——
季空青換了一身筆挺的白色騎裝,騎在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上,逆光而來時,陽光為一人一馬鍍上金色的光暈,宛如從畫中走出的騎士。
雪白的駿馬步伐優雅,每一次昂首都帶起鬃毛如流雲般飄動,馬蹄踏過草地,揚起細碎的金色塵埃。
季空青握著韁繩的手白皙修長,他驅使駿馬踢踢踏踏著靠近鹿蹊,翻身下馬的動作乾脆利落,面容溫和,眼帶笑意:「抱歉,等很久了嗎?」
鹿蹊沒敢再摸馬的鬃毛,而是將雙手微微背在身後,指甲用力在木質的圍欄上戳戳摳摳。
比起低調內斂的正裝,這套白色騎裝雖然也剪裁合身,但緊繃的布料像第二層皮膚般勾勒出肌肉的起伏,完美的弧度曲線最終收攏進深色的手套與馬靴邊緣,怎麼看都有種讓人想要扒拉開的禁慾感。
尤其這個時候的季空青,左手還握著深色的皮質馬鞭。
鹿蹊強忍著不讓自己的視線黏在馬鞭上。
但忍了兩秒後,他反應過來了。
不對啊,他今天不是來當正經相親對象的,他是來扭轉季空青心目中,對他那種宜室宜家乖巧型刻板印象的!
想到這,鹿蹊忽然就放鬆了。
他大大方方地笑開:「也沒有很久,我還在選馬呢。」
「其實我有很多年沒來過馬場了,恐怕連怎麼上馬都忘啦。」
季空青看了眼旁邊被教練握著韁繩的棗紅色馬匹,眸光微閃:「不介意的話,鹿先生可以試試驚霜,不必擔心,它的性格很溫順。」
況且還有他在。
鹿蹊脫口而出:「可是比起你的馬,我對你的馬鞭更感興趣。」
季空青很明顯怔愣了一瞬。
正當鹿蹊覺得自己是不是一上來就太猛了,嚇著正經人時,季空青卻很自然地抬手將手裡的馬鞭遞給鹿蹊:「我的馬鞭是定製的,比馬場的要好很多。」
「我該考慮到這點的。」
語氣甚至帶著真誠的歉意和些許的懊惱。
「這是我的疏忽,鹿先生不介意的話,先用我這根可以嗎?」
鹿蹊眼神複雜地接過馬鞭。
雖然季空青喜歡的是同性,是實打實的彎,但鹿蹊還是想到那句圈內經典名言。
直男輕輕一賣,小0直接戀愛。
鹿蹊握著季空青的馬鞭,只覺得手指怎麼放都不對,怎麼握都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澀。
燙人。
要不是有手套在,鹿蹊甚至覺得他都能感覺到馬鞭上殘留的,屬於季空青的體溫。
渾身雪白的駿馬似乎有些不安,甩動馬尾往後退,季空青握住韁繩回身安撫。
鹿蹊趁機深呼吸了兩下平復自己的情緒。
眼神不由仔仔細細把握在手裡的馬鞭掃了個仔細。
看得出來,這馬鞭應該是手工定製的,皮質油亮堅韌,針腳細密整齊,馬尾毛交織了銀絲,看上去柔軟順滑,在陽光下反射出的光卻帶著冷冽的意味。
抽起來的時候,不僅會發出清脆的響聲,甩起的弧度也一定十分……
該說不說,這條馬鞭給鹿蹊的感覺,比起季教授和白馬的搭配,多少有些違和了。
一般而言,定製的馬鞭,材質風格都會帶著主人的性格投射,可鹿蹊總覺得,這條馬鞭的感覺,更……
季空青轉過身。
鹿蹊立刻住腦。
「它叫驚霜?很漂亮。」鹿蹊的誇讚倒不是完全禮貌性的發言,畢竟這匹渾身上下找不出雜色的白馬是真的很漂亮。
季空青抬手摸摸驚霜的鬃毛,溫聲道:「對,我找了很久才找到驚霜。」
說話的時候,季空青狀似無意般的側目注視鹿蹊。
鹿蹊非但沒有接收到信息,反而順著話題問了句:「我記得你以前有一匹黑色的馬,似乎是叫……凱撒?」
季空青反覆確認,沒有在鹿蹊眼裡看到曾經見過的亮晶晶的期待眼神,唇.瓣微抿,低聲回答:「凱撒在另一個馬場,它有些小脾氣,不太喜歡驚霜。」
何止是不太喜歡。
從前凱撒和驚霜是養在一個馬場的,但只要讓凱撒見到或者聞到季空青身上有驚霜的味道,要麼拒絕季空青上馬,要麼追著驚霜的馬屁.股咬,很是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