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見面三分情,姑爺了解了她家小姐的好處,自然更加捨不得。
畢竟,公子目前是小姐最好的選擇。
紓妍一向恩怨分明,此事他確實幫了自己大忙。
只是……
她正猶豫,一旁的輕雲也道:「小姐上回不是要看荷花,這會兒天氣正好。」
「也好,」紓妍下定決心,「那就瞧瞧荷花,順便道謝。」
第10章
此刻快要傍晚,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荷花池的荷花開得極好,一群紅鯉魚游於碧波之中,盪起陣陣漣漪。
紓妍正愜意地沐浴著斜陽倚欄賞荷,這時幾個婢女簇擁著三個手持團扇,衣著華麗的女子朝荷花池走來,其中兩個同李素寧年紀相仿,作婦人打扮。另一個則是十四五歲的少女,粉白糰子似的小臉上長了一對黑漆漆的桃仁眼,模樣極可愛,就是走路微跛。
紓妍正好奇是誰,左邊個子與她鼻樑齊平,容長臉,吊梢眼,打扮得格外嬌俏的紅衣貴婦冷笑一聲,「大嫂真是好雅興!」
紓妍見她來者不善,眉尖微蹙,「你是何人,管我有無雅興。」
婦人登時瞪大眼,「你不識得我?」
紓妍澄澈明亮的眼神里流露出不解,「難道你是什麼大人物,我非得認識你不成?」
話音剛落,那少女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婦人面色更加難堪。
淡煙低聲道:「她是二公子的正頭娘子。」
紓妍心下瞭然。
這兩天淡煙與她說過府上大致的情況。
英年早逝的公公與雲陽縣主伉儷情深,在世時並未納妾,兩人一共育有三子。
嫡長子就是她那便宜夫君,次子也已成婚,娶的是趙祭酒家的嫡女。
幼子今年十八,與雲陽縣主的娘家一侄女定了娃娃親。
只是這位表姑娘幼時摔斷腿,走起路來走些微跛。也不知是不是三公子不滿,兩人至今未完婚。
其中趙氏與藉助在府上的大房五娘子孫氏素日裡孟不離焦,焦不離孟,倆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想來趙氏身邊生得風韻十足,笑盈盈望著她的紫衣婦人想來就是大房孫氏。
她還聽淡煙說,趙氏因著管家權與她不睦已久,而孫氏見誰都笑盈盈,實則城府極深。
至於那位笑起來十分可愛,有不足之症的少女應是三公子的未婚妻沈星移。
更何況聽淡煙說,這位表小姐在她昏迷時,還送了上等的人參來,是個極好的人。
果然,對方向她福了一福,聲音如黃鸝一般好聽,「表嫂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紓妍一向恩怨分明,彎眉淺笑:「已經大好,多謝表姑娘掛懷。」
她這一笑,眼波流轉,攝人心魂,趙氏,孫氏以及沈星移皆晃了眼。
從前沈氏不愛說話,雖生得美,但也跟木頭似的沉悶乏味,如今鮮活得讓人妒忌。
明明是一張臉,卻又完全不同的感覺。
最先反應過來的趙氏輕哼一聲,「大嫂嫂還真是養尊處優,既有心思賞荷,卻不去婆婆跟前盡孝。」
這種明譏暗諷的難聽話趙氏從前常說,紓妍雖是大嫂,卻也只能聽著。
但那都是從前。
失憶的紓妍壓根不慣著她,「我做甚麼,同你有何關係?」
趙氏被噎得瞪大眼睛,「你——」
「你什麼你!」紓妍懶得理她,也沒了賞荷的興致,看也不看趙氏氣紅的臉,向孫氏與沈星移告辭。
待她走遠後,沈星移也告辭離去。
園子裡再次靜下來,孫氏身邊的婢女道:「這大娘子得了離魂症後,倒真像換個人似的,人也較從前更加明艷嬌媚。」
話音剛落,孫氏斜了她一眼。
婢女立刻垂下眼睛去。
孫氏收回視線,輕搖團扇,嘆了一口氣,像是極為擔憂,「也不知一個得了離魂症的人,可還有能力管家。我真替弟妹感到可惜,弟妹出自詩書禮儀人家,若論起管家能力,這府上當屬弟妹莫屬。哎,誰叫人家身份排在咱們前頭。」
一臉怒容的趙氏啐了一口,「憑她一個邊疆來的破落戶,也配同我比!」說完,氣呼呼地朝正院方向去了。
直到趙氏的身影消失在小徑盡頭,趙氏斜了一眼那個團臉婢女,笑:「你過來。」
婢女忐忑走過去。
趙氏伸出染了丹蔻的寸長指甲擰著她白嫩的臉蛋,問道:「你方才說,大娘子生得如何?」
婢女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卻又不敢叫,哽咽,「是奴婢眼瞎,那二房大娘子蠢笨如豬,怎比得上咱們娘子如花美貌!」
孫氏鬆開指尖,輕撫著她滲血的臉蛋,「我掐疼你了吧,你是知道我這個人心腸最軟了。對了,表姑娘從聽雨堂哭著回去,你替我送些胭脂過去瞧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