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悔了。
他如今只想要真心將她找回來。
裴珩道:「有些話我不同她說,是怕她傷心,並非為你。但一個男人要拿女子來解恨,著實沒出息!」
傅承鈺的眼尾洇出一道薄紅,恨恨道:「那是因為九叔根本不曾真心愛過一個女子,更加未試過求不得,恨無能!如果九叔與她真心相愛,卻又被她無情拋棄,眼睜睜地看著她另嫁他人,九叔未必會比我現在好多少!」
裴珩不置可否:「總之,不許再哄騙她,否則別怪我不念叔侄之情!」
傅承鈺道:「九叔不也在哄她嗎?九叔做的,與我做的有何不同!」
傅承鈺離開後,裴珩在窗前佇立良久。
書墨匆匆入內,低聲道:「方才底下的人來報,一大早就已經將表姑娘送出府去。」
裴珩看向窗外陰沉沉的天:「通知下去,半個時辰後回城。」
*
下雨了。
細密如絲,籠罩著草木鬱鬱蔥蔥的園子。
紓妍正臨窗觀雨,有人從背後擁她入懷。
她驚了一下,回過頭來,是便宜前夫。
她眼睫輕輕顫了顫,「他可說了什麼?」
「不過是一些政事罷了。」他抬手將她額前的情絲綰到耳後,「霓霓以為他要說什麼?」
紓妍不知。
只是一想到傅承鈺方才故意說給她聽的話就心亂如麻。
她現在都有些分不清他說的話究竟真假。
裴珩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微微眯起眼睛,「再想他,我就咬霓霓。」
紓妍沒想到他這樣霸道,臉一紅:「我愛想誰想誰!」
話音剛落,他低下頭在她唇上輕啄一下。
紓妍:「……」
這只不要臉的老狐狸!
他道:「霓霓若是真為他好,下回見著就該勸一勸他早日娶親,莫要執迷不悟,到最後得不償失。」
紓妍不作聲。
她當然希望傅承鈺能夠過得好。
可萬一他也是哄她呢?
眼前的這個男人滿腹心機,昨夜她吃醉酒才上了他的當,聽信他的話。
如今她清醒過來,又覺得傅承鈺不是那種人。
若是傅承鈺一心想著她,她反過來勸傅承鈺成婚,那傅承鈺心裡該有多難過。
思及此,她道:「裴叔叔又不是他,又怎知他心底的想法!裴叔叔自己不會那般愛重一個女子,也不見得旁人不會!」
說完,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瞧,不知怎的地想起昨夜之事。
她是個心裡藏不住話的人,最終忍不住問:「昨夜,昨夜,我們?」
他道:「做了。」
紓妍聞言,雪白的臉頰肉眼可見地紅了。
她憋了好一會兒,憋出一句話:「都說讓大人克制,大人怎就不聽!」
他上前一步,將她圈在窗台之間,眸光熾熱:「晚了。」
話音剛落,窗外轟隆一聲響,大雨傾盆。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響如雷鳴。
*
大雨連綿一整日,原本說好的回城計劃推到翌日晌午。
路上,還在生悶氣的紓妍一句話也不肯同便宜前夫說。
裴珩強行將她抱在懷中,撫摸著她氣鼓鼓的白嫩小臉,「還惱?」
她嘟著嘴不說話。
裴珩眼裡浮現出一抹笑意。
天底下怎會有這樣有趣的女子,明明很不想信他的話,可偏偏又信他。
他又笑!
紓妍瞪他。
裴珩斂了笑,哄了好一會兒,直到馬車在皇宮門口停下,她態度終於軟和些。
裴珩道:「我入宮一趟,霓霓在此稍等我一會兒,待會兒我帶霓霓去天香樓用晚飯可好?」
一聽說出去吃好吃的,紓妍瞧他順眼許多,「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裴珩摸摸她的頭,彎腰下車。
紓妍百無聊賴地坐在馬車裡看書。
正看得入神,一宮女向她行禮問安,說是裴閣老一時半會兒出不來,為避免她等著急,請她入宮等。
舒妍從前也隨著爹爹與姨母出入過皇宮幾回,有時天子同她爹爹談得高興,確實會留得久一些。
紓妍也沒多想,隨著那宮女入了宮。
大約行了一刻鐘的功夫,那宮女在一荷花池的水榭處停下,對著水榭恭敬行了一禮,道:「回六公主與七公主的話,裴夫人已經帶到。」
紓妍這才瞧見水榭里坐著的兩名衣著華麗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