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紫玉有些茫然,崔安如的思路,她有點跟不上。
看出來她的表情,崔安如說道:「畢竟坐在椅上的那位,自己就是最大的白眼狼。從輕發落一個,他就心安理得一分。」
梁紫玉嚇了一跳,最近崔安如真是什麼都敢說。
她儘量壓低聲音,還要清楚表達。
「以後這樣的話,爛在心裡就行了,小心隔牆有耳。」
崔安如點頭,掛著和暖的笑容。
大門外的余氏受不住這口氣,加上百姓們的觀望實在是如同凌遲。
「走,回去告訴老爺,他的好女兒有了誥命之後,已經瞧不上娘家了。」
「夫人,這幾個人呢?」
下人指了指被捆著過來那幾個。
「得罪了護國將軍夫人和安國郡主,給梁家惹了這麼大的禍,我們還能用得起?發賣了,越賤越好。」
余氏沒有顧念任何舊情,頭也不回地離開。
至於余氏歸家之後,怎麼添油加醋地跟梁大人告狀,都跟國公府無關。
翌日早朝,梁大人狀告梁紫玉不顧人倫,不孝至極,公然辱罵長輩,並且要跟娘家斷絕關係的言行,已經在挑戰孝道底線。
結果有看不慣的御史直接站出來彈劾,說梁大人內宅不修,寵妾滅妻,多年都沒有悔改,並且變本加厲。
不少之前敬重鎮國公的大臣都站出來痛斥——
女子出嫁從夫,護國將軍夫人乃是誥命之身,他們梁家竟然妄圖插手國公府之事,實在是人心不足,愚昧至極。
梁大人臉色通紅,最終被皇上申斥一頓,罰俸半年才算結束。
林志遠在那裡聽著,原本在等待機會聲援梁大人,他不需要管對錯,只要能給鎮國公府添麻煩就行,結果梁大人過於不中用,只好沉默是金。
至於崔安如的郡主之位,他也沒敢質問。
一直到散朝,他才堵住了這些天一直都在躲著他的舅兄溫繼禮。
「丞相大人如此匆忙,是躲著下官麼?」
林志遠一句話,果然牽絆住了溫繼禮的腳步。
溫繼禮回過身,一臉無奈。
「舅兄,你真忍心什麼都不管了?知音在家都要哭得昏過去了。」
走到跟前,林志遠馬上換了一副口氣。
溫繼禮看了他半天,目光從嚴肅最後變成無奈。
林志遠也沒有在意他的凝視,反正這件事溫家不出面,林家肯定要沒有面子了。
崔安如完全沒有給他們留任何商談的餘地。
「她做出這樣的事,還能成為正妻,而且是侯爵夫人,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哭幾天又怎麼了?」
溫繼禮有些失望,同時也有些痛心。
林志遠已經做好了聽這些說教的準備,所以並沒有退縮。
「舅兄說的是,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不是總結經驗的時候,知音可是你看著長大的,舅兄忍心讓她一輩子背著污名生活麼?」
溫繼禮果然動容,同時又重重地嘆息。
「父親已經說過了,他的外孫女豁出名節都要嫁的人,若是將來對她不好,我們不會放過他。」
有了他這句話,林志遠心裡一下就穩了。
果然跟夫人說的一樣,岳父和舅兄從來沒有放棄他們。
眼前的生氣和失望,都會過去。
「舅兄,只怕過幾日婚事,沒有人會去赴宴……到時候,皇上賜下的這樁婚事如果淒涼收場,那就是我們對不起皇恩了……」
林志遠的意思,已經過於明顯。
溫繼禮背著手沉吟了一會,終於再次妥協:「行了,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那日我會親自過去。至於父親,歲數大了,就看他自己了。」
林志遠忙說道:「能讓當朝丞相親自送嫁,已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榮耀,足矣,足矣。」
溫繼禮反而不著急走了,而是耐心地交代了一句:「這兩日一定要冷靜,無論安國郡主那邊怎麼樣,都不要接招。」
提到這裡,林志遠還有話說。
「舅兄,這個崔安如被封為郡主,將來對我們沒有什麼好處,為何在朝堂上舅兄沒有提起?」
溫繼禮停下腳步,再次打量了自己這個實在扶不起來的妹夫。
「太后娘娘直接下的懿旨,你讓我們建議皇上收回成命,跟逼著皇上給太后臉色有區別麼?更何況鎮國公父子這些年的戰功,別說是郡主了,就是讓皇上收個義女直接封公主都綽綽有餘。」
林志遠雖然不服氣,不過舅兄說的一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