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江清淮有些發愣,不知怎麼就提到了小五。
不過裴牧這樣說,他當然點頭,立刻下了馬車,又不放心地轉頭回來:「那你自己?」
「我無妨的。」裴牧捧著心口,臉色發白,卻還是朝江清淮笑了笑,「何況清淮都幫我叫了車,不是?」
江清淮點點頭,又同那車夫交代了一遍,才火急火燎地上了另一輛馬車:「去趟國子監。」
與此同時,車內的裴牧,卻冷著眸子對那車夫道:「改道去大理寺。」
雖然裴牧在京城只是個無名無實的白衣,但好在身上有錢,想見哥哥一面倒也不算難。
加上牢獄的人似乎還記得上次便是他自請來受鞭刑,對他也不過分苛待,裴牧簡單說明了來意,那人便立刻帶他去了大哥所在的牢房。
甚至不曾從裴牧手中敲詐些錢財來。
裴牧卻無心顧忌這些細節,他從獄頭那裡得知兄長即被判處死刑,行刑的日子在一個月後,心下一陣悲愴。
穿過幽深陰冷的長廊,才是死刑犯們關押的地方。
那獄卒對著擠在一起的、各各都如乞丐一般的人們喊了一句:「裴哲出來。」
便有一個身形高大、過分瘦弱的男子站起身來。
他原縮在角落,此刻還得慢吞吞穿過眾人,才來到門前。
裴牧看見他朝獄卒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聽見他用沙啞的嗓音問:「官老爺,您找我什麼事?」
「有人來找你。」獄卒指了指站在身後的裴牧,「去吧,一炷香的時間。」
裴哲抬頭看來,見是一個穿著雍容富貴的男子,眸中閃過一絲困惑,但很快,他又掛上那諂媚的笑容,對裴牧哈腰獻媚:「敢問,您是哪家的貴人?」
「裴哲。」裴牧沉沉嘆了口氣,看著他點頭哈腰的諂媚模樣,心臟一抽一抽地疼,「兄長……」
他的聲音也跟著沙啞起來:「我是阿牧,你仔細瞧瞧,你不記得我了嗎?」
「阿牧……」裴哲不可置信地喃喃了兩遍,卻搖頭,「您別逗我尋樂了,我們裴家人,早死絕了。」
「我沒死。」裴牧上前拉住他,「當年你被拉去參軍,告訴我爹娘早早替我擬好了表字,說叫遠之,你說這名字寓意好……還把爹的玉佩給了我,說如此我到了遠方,也能平平安安……」
聽他事無巨細說起當年的事,裴哲也紅了眼圈,他捧著臉失聲痛哭:「弟弟長大了,你比大哥出息,是我沒用,護不住你們兩個……」
「哥……」裴牧突然跪在地上,抱著裴哲的腿,哽咽了半晌,才繼續開口,「弟弟沒死,我找到他了,他現在很好……你等著,我也會救你的,我們兄弟三人,還能團圓……」
聽裴牧說會救自己,裴哲卻猛地推開了裴牧:「阿牧,我這件事情很棘手,你別管了,乖乖回去,就當我……就當從沒見過我,不要妄圖插手救我……」
裴牧被推倒在地,失神地看著憔悴的兄長。半晌他咬了咬牙,起身便往外走,語氣卻十分堅定,不容拒絕:「我會的。」
裴牧在心中盤算該如何是好。
劫法場是最差的法子,且不說他有清淮放不下,想帶著重傷的兄長離開也難如登天。
而且他對兄長判罪一事還不甚了解,又無權去調查案底,只能去找林珏。
林珏是皇帝面前的大紅人,他們也有交情,但想要讓他幫自己徇私,只怕還得出血。
且這人只愛刀劍,而他手中最好的那一柄是清淮送的……
第110章
想到那柄劍。
裴牧忍不住嘆了口氣,他了解江清淮,若是清淮知道這是為了救兄長不得已的選擇,定然不會反駁。
可就私心而言,裴牧卻不大捨得,日後可得想辦法再把劍贖回來才行……
裴牧心下這般想,卻還是不情不願,他從書房摘下那劍,再一次仔細擦乾擦淨,用昂貴的檀木盒放好,再拿錦布包好,才松下口氣。
前去林府約林珏。
聽說裴牧親自來找他,林珏驚訝之餘甚至有點受寵若驚。
他其實消息不算靈通,今天才剛剛得知陛下和裴牧正式在一起了,就這還是從司馬鶴那邊聽來的。
據司馬鶴的描述,陛下公然同一名男子在街上熱……熱吻……實在是……情難自抑到艷煞旁人。
司馬鶴來尋林珏,一來是分享見聞,二來則是打聽裴牧到底是何許人也。
裴牧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京中認識他的人少之又少,何況身份也特殊,林珏也不敢多說,只裝傻說不認識。
誰知剛送走了司馬鶴,裴牧這傢伙就趕到地方來了。
去門口的路上,林珏心下想的是——
裴遠之這傢伙總算想起他的好,回過神來知道好好感謝他了!
小皇帝那麼大方,他手裡肯定有不少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