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驚歲終於聽到了期望的答案,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樣,他也在心中默默鬆了口氣。
其實他也說不清為什麼執拗於林此宵,可能覺得他與自己同病相憐,被人拋棄,被人質疑。
「我相信你。」許驚歲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說。他想到林此宵之前對自己的一次次拒絕,忽然想到了一個心理學名詞:「棄貓效應。」
可是被拋棄過一次的貓貓真的會變乖嗎?還是會變得更害怕善變的人類呢?
許驚歲沉默了片刻,說:「那只是一場意外,不是你害死了他。」
那一刻,本如枯井般乾涸的心,涌動出涓涓細流。林此宵眼中泛起波瀾,靜默地看了許驚歲好一會,清冷磁性的嗓音緩緩道:「對不起...」
頓了下,又道:「謝謝你。」
後來在人生的很多時刻,他總會想起那個夜晚,以及許驚歲看向他的眼睛。
後來也有人問過他,為什麼喜歡許驚歲?
他想了很久,不是說不出來而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可能是因為他是第一個無條件相信他的人,也是不分青紅皂白就站在他身邊的人,更是將他從泥潭谷底拖出來的人。
從那個時候許驚歲就在他心裡留下了棵種子,後來無論去到哪,那顆種子都在茁壯成長,生根發芽。
他最後給出的回答是:「沒有人會不喜歡許驚歲。」
當然這都是後話。
許驚歲聞言愣了下,也笑了笑,露出顆虎牙,問:「那你要不要接住這次機會?」他停了下,緩緩而認真地說:「你願意加入極晝嗎?」
一個忘記過去,重新開始的機會。
林此宵看著他,忽然想起他白天在台上演奏時的畫面,台上的許驚歲也是這麼恣意散漫地笑著,讓人挪不開眼。
有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他想跟許驚歲一同在台上唱歌。
短暫的思考後,許驚歲聽見清冷嗓音回答了三個字:「我願意。」
像一句隆重的誓詞。
許驚歲笑了笑,莫名想到了什麼,打趣道:「怎麼好像我在跟你求婚一樣。」
林此宵聞言怔了下,看見對面人眼中的調笑,默不作聲地移開了目光,餘光卻掃到他額頭的傷,他抿了抿唇,提醒道:「你的傷口需要處理一下。」
不說不覺得,一說他突然感覺額頭的傷口似乎又開始疼了。許驚歲皺著眉頭,往客廳走去,邊走邊說:「我記得水哥之前買過幾盒藥扔在了這兒。」
他俯下身子,拉開茶几下面的抽屜,果不其然看見一盒碘伏跟一盒創口貼。
「可以幫我上藥嗎?我看不到。」
任誰聽來都是很拙劣的藉口,起身左轉走幾步的衛生間裡就有一面鏡子。
許驚歲看著他,語氣有些討好意味,他眨了眨眼睛,很可憐地說:「我們現在還不算是朋友嗎,林此宵?」
林此宵聽明白了話里意思,被「朋友之名」捆綁的他往前走了幾步,接過許驚歲遞來的東西。
棉簽伸入碘伏中,林此宵垂眸看了他一眼,許驚歲安靜老實地坐在沙發上,頗有一種任由處置的架勢,他抬手將蘸濕的棉簽塗抹在傷口上。
「嘶...好痛...」許驚歲伸手拽了下他的衣角,低垂著腦袋躲開,一張好看的臉皺著。
從上往下看,可以清晰看見被淚水潤濕還未乾的睫毛,像被雨打濕的蝴蝶翅膀,脆弱又可憐。許驚歲的鼻子皺著,鼻尖的小痣似乎在控訴他的不溫柔。
「對不起。」林此宵語氣不自覺地放輕柔,手上的動作輕了許多。
許驚歲聞言抬眸看他,林此宵的神情很專注,眉頭因為認真而輕微蹙著,嘴角緊繃著。
他突然想到件事,思來想去了幾秒,還是決定說出來,「你知道水哥為什麼對你的態度反應很大嗎?」
對上林此宵的眼,他緩緩說道:「前幾天是水哥父親的忌日,他剛去掃墓回來。」
林此宵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到這個,但沒有打斷,只是安靜地聽他說,「水哥他父親是緝毒警察,犧牲於一場緝毒行動,子彈射中心臟,沒等到送醫院人就走了,再過幾天就是水哥的十二歲生日,明明答應了要帶他去遊樂園,但終究還是沒等到。」
心裡的疑惑突然被解開,林此宵抿了抿唇,心情有些複雜,難怪祁洲一見到他就反應如此之大,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