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懷中抽出帕子輕輕沾開額角的薄汗,「系好了。」
她暗自懊悔,若是早知道這腰帶要她親自繫上,不送也罷!分明不是什麼難事她卻因為心裡莫名的情緒做的小心得很,竟生生地弄出汗來。
今日天氣很好,日頭不算毒辣是涼爽的季節。她自認為不是個愛出汗的,這事還是太磨人了些。
亓官聿不知曉她心中的彎彎繞繞,尚且沉浸在姬窈贈他腰帶的得意之中,
今日恰好集會,他當然得佩戴著出去走兩圈,方才不埋沒了弗兒的好意。
他正要開口說什麼,姬窈卻搶了先,「時辰也不算早了,皇上這時也該起身了,夫君還是去陪著他。我頭髮至今散著,待會怕是要誤了時辰。」
姬窈言笑晏晏,聲音像是浸了酒的甜,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情得很。
她這是下了「逐客令」,亓官聿眯起眸子看她,想說皇帝那麼多嬪妃,哪裡需要他去作陪。
他抬手摸到了腰間的玉石,最終還是咽下了要說的話,昨日還說看她想要什麼,今日又怎好強迫她……
亓官聿歇了聲,抬腳走了出去,提前把竹菱她們喚了進去,他與別人說話的時候全然換了一副聲色,還是那般不可親近,「好生伺候著,王妃若是有事立刻派人來尋我。」
以竹菱和清音為首的婢女們行了禮應聲,「奴婢遵命。」
說完他又朝著另一個方向看了一眼,槐策和桑醉俯身接了命令,他們自然知曉自己保護王妃的使命。
亓官聿負手而立,轉身朝著帳內看了一眼,姬窈在內室,他自然是瞧不見的,他回過身微不可察的勾起一抹笑。
不知不覺間,他對姬窈的態度與對其他人的早已有了千差萬別。
亓官聿沒依姬窈所言去尋慶帝,他那皇兄身邊美女如雲,他此刻前去無非是惹人白眼。
蘇木和京墨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兩人神色嚴肅,亓官聿收了笑抬腳緩步走向無人之地,「查出什麼了?」
蘇木與身旁京墨對視一眼,怕隔牆有耳,蘇木就俯身到亓官聿身邊,小聲說了幾句,他說完話就退下,好似生怕受到怒火波及一般。
果不其然,亓官聿本無波瀾的眸子驟然收緊,他輕呵出聲,語氣多了幾分涼薄,「本王倒是不知,他們有這麼大的野心。」
昨日亓官聿用慶帝商議許久,將朝中局勢透徹的分析了一番,有野心是常事,但真想要掀起波瀾還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鄭景這些年一直在軍中積攢口碑,而三皇子看似弱不禁風卻不是個省油的燈,蕭家同鄭家乃是世交,即便這些年生疏了許多,也不妨礙鄭景成為三皇子的得力助手。
三皇子如今被勒令在宮中,鄭景一日定然是掀不起什麼波浪的,亓官聿沒把兩個做事情漏出許多破綻的人放在眼里,卻不曾想他們這些年聯合右相養死士、屯兵器、飼戰馬,倒是做的周全。
亓官瑞是個聰明的,哪怕是在自己親舅舅面前,他都沒親自出面,讓鄭景以鄭家的名義與蕭懷營交涉,即便事發,也大可以說自己從未與鄭景來往,畢竟他們明面上可是不熟的。
亓官聿壓低嗓音,如大石投入幽深寒潭那般沉悶,讓人聽了膽寒,即便是跟隨他多年的蘇木與京墨此刻也不敢隨意發出聲響,生怕惹了面前的閻羅剎。
「可知其規模?」
蘇木抬起頭道恭敬道:「死士一萬有餘,另有士兵數萬,戰馬不知,他們還有兵器庫,整整堆滿了近半畝的地下倉庫。」
「呵,那邊關駐守的差事做的真是安逸,有人再其眼皮子底下做這般大動作都未曾發現。」亓官聿眼皮一掀,右手貼上腰帶不斷摩挲著上頭的玉石,「那群廢物再舒心些,這皇朝都要反了天了,再養著他們做甚?」
京墨同蘇木面面相覷,他們看出了亓官聿的怒意,也了解他的脾性,即使話沒說明,那些人也是留不得了,「屬下明白。」
他們話音剛落轉身就要走,想要叫人去把那些酒囊飯袋收拾個乾淨,亓官聿抬了抬眸,緩聲道:「慢著。」
兩人腳步一頓旋即轉身拱手,蘇木開口問道,「王爺有何吩咐?」
「讓人盯著,這個時候不宜打草驚蛇。」
「那……」蘇木想問,他們屯的那些東西要如何處置,亓官聿自然明白他想問的問題。
「他們尚不足氣候,並不會冒然行事,你派些人潛進去。」
這麼大動作可不是遠在京城的右相和他鄭景一個未受封的將軍做得成的。亓官聿這是想放長線釣大魚,京城有亓官聿的三十萬大軍駐守著,可以說是固若金湯。
反賊若想做些什麼只得從慶帝那裡下手了,他還是得提醒亓官澤注意提防身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