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驚訝也只是因為,亓官珩平日里不是黑著臉就是沉著眸,看起來可不是什麼會對京城女子產生好感的人。
亓官珩說話間無意瞥了先前說話的貴女兩眼,那人直直跌回座位,似沒了魂一般。
要論起來,五皇子有時候甚至比攝政王還要嚇人,攝政王要收拾誰至少會找個理由,但五皇子全然憑心情使陰招,方才那一眼,像是給她判了死刑。
那貴女全然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此刻不斷用手掌給自己順氣,期間還不斷顫抖著想要向身旁的蕭憶夢求救,奈何蕭憶夢只有滿臉嫌棄與失望。
說了句「沒用的廢物」就轉過身不再同她講話,那貴女自知惹了不該惹的人,心裡涼透了,也不敢在作妖,兀自趴在案几上落淚。
亓官珩僅僅施捨一眼給那女子,他站起身就朝著沈葭走去,此刻三人並肩而立,亓官珩先給慶帝行了禮,又喚了一聲「皇叔、皇嬸。」
亓官聿微微頷首,示意他有話對慶帝說就好。
沈葭見亓官珩行至身邊,她不想把無關的人牽扯進來,更何況五皇子這樣的人,若是將來要圖謀霸業怎麼也該要一位賢內助,而她只會舞槍弄棒,實在不是良配。
沈葭輕喚出聲,「殿下,你不——」
她話尚未說完,就看見亓官珩抬手大聲道:「父皇,先前嘉禾郡主沒說是怕兒臣受到責罰,她說的心上人,是兒臣。且兒臣心悅嘉禾郡主已久,我同她兩情相悅。」
這話說給亓官澤聽,也說給在場的所有人聽。亓官珩目光堅定,他要天下人知道,沈葭不是什麼可以任人議論欺負的。
亓官澤端坐龍椅,這是他未曾料到的,他目光晦暗似乎真在認真思考要不要給兩人賜婚,只有他自己知曉,他在分析利弊。
長信王手握兵權,雖不及攝政王的三十萬大軍,但實力不容小覷,若是亓官珩娶了沈葭……
但他沒有母族相助,今後若有長信王府支持,也不算壞事。至少長信王府忠君愛國不會行背叛之事。
良久,亓官澤有些不確定的開口,似乎也想探探自己兒子的決心,「珩兒,你方才是說,你同嘉禾兩情相悅?」
「回稟父皇,正是!」
「嘉禾,可有此事啊?」
沈葭面色猶豫,她剛想說什麼,亓官珩卻用只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說,「葭兒莫要有負擔,此事過去,若你不願加我,我自會去找父皇說明。」
他的話沈葭聽進去了,且五皇子站出來承認了,若是她在矢口否認,慶帝也沒那麼好的耐心為她周旋婚事。
人要懂得自足與感恩,沈葭行禮道:「啟稟陛下,五皇子、說的是、是真的——」
沈葭一句話頓了幾頓,臉頰又染上些紅潤,在旁人看來儘是嬌羞的模樣,但只有她和亓官珩知曉,那是心虛。
「哦?既有此事,珩兒——為何先前未曾同父皇說起啊?」慶帝臉上的嚴肅消退些,此時儼然一副慈父的模樣,像天下最普通的父親,關心著孩子的終身大事。
亓官珩應聲低頭,一副認錯的模樣,「是兒臣思慮不周,還請父皇責罰。」
亓官澤正色點頭,緩聲道:「嗯,是該罰,嘉禾,你說該怎麼罰?」
沈葭還在狀況之外,她看了看穩坐龍椅的亓官澤,又看了看低眉順眼的亓官珩,開口討饒道:「陛下……」
「好了好了,你二人之事稍後再議,先退下吧。」
今夜晚宴一般是為秋獵魁首而設,主角自然是鄭景,亓官澤適時叫兩人退了下去,兩人婚事算作家事,此時當然得顧一下主角。
「鄭卿,你可想好了要什麼?」
…………
一場宴席散去,幾家歡喜幾家愁,歡喜的乃是大多數人,愁的乃是鄭景及其黨羽。
娶不到沈葭,要想和長信王府合作可就難了,鄭景本欲尋沈葭再談談,奈何她被亓官澤連同亓官珩、長信王一同叫去了龍帳。
沒有召令,旁人近不了身。鄭景自然就歇了心思,鄭家老夫人大壽在即,鄭景為表孝道,用自己的魁首替老夫人換了些賞賜。
求娶沈葭一事他也沒再提起過。
慶帝帳中,他依舊端坐上位,身旁站著林坤,亓官珩同沈葭在外頭,他和長信王在裡頭。
長信王坐在側方,喝茶都喝的有些不自在,方才五皇子起身的時候,他都有些恍惚,葭兒也沒告訴他,她是真的心中有人啊……
直到鄭景回京之前,他都以為沈葭心悅鄭景,這才派了人在他身邊,如今怎的一眨眼就換成五皇子了。若是旁人還可能有幾分假。